第十五章：好友

翌日，楚鹏照例前往铁匠铺干活。

铁匠铺的生意照样是冷冷清清，张老三今日开炉锻铁，破天荒地没让姜尘进打铁房打下手，只是吩咐他把铺里零零碎碎的东西整理一遍，若有客人登门招待即可。

难得不用干活，楚鹏也乐于接受，一边慢慢收拾，一边想着这几天遇上的稀奇古怪的事情。

时至下午，有一少年登门，还未进门，扯着嗓子喊道：“楚鹏，楚鹏！”

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楚鹏从货架里头站起来，见到来人一脸乌青，右眼肿大，有一个明显的拳印，他皱眉道：“林朝晖，你这是被人打了？”

满脸乌青的少年是月桥客栈老板的独生儿子，名唤林朝晖，也是楚鹏在同龄人中仅有的朋友。

在镇上，楚鹏的朋友一直不多，从小乞丐到铁匠铺帮工，可能因为孤儿的关系，同龄人大都有些瞧不起他，不愿和他有什么交集，同辈里，算得上朋友的，也只剩林朝晖了。

两人之所以能成为朋友，全数机缘巧合。

那年，楚鹏刚当上铁匠铺的帮工，晚上放工路过福禄街的一条小巷，偶然看见巷子里镇上有名的几个地痞流氓围着一个小孩拳打脚踢，那个挨打的小孩正是林朝晖，眼看着林朝晖快要被打废了，楚鹏站在巷子口，朝街上大声喊：“死人了！死人了！大家快去叫里长过来，叫里长过来，有人打死人了！”

在扶摇镇，里长大人的威严还是能镇得住那群地痞流氓。

一番恐吓之后，几个地痞流氓停下手面面相觑，最后只好撒腿跑了，还惹得为首的那个混混恶狠狠地朝楚鹏骂了句：“臭小子，给老子等着！”

借着里长的名头把混混们吓跑了，可挨打的小孩已经是头破血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夜里街上无人可以求助，他只好自己一个人背着受伤的林之洞回到月桥客栈。

从福禄街到月桥客栈，至少隔着五里路，林之洞身强体壮，虽然年龄相差无几，但个头要比楚鹏还要高出半截，楚鹏从小没得吃没得喝，哪来大力气，背着个大活人走那么长的路，累得半死，草鞋都被磨破了，脚底板全是磨出的水泡。

好不容易回到客栈，林朝晖免不了要被老板娘一顿训斥，连带着楚鹏也无辜地被批了好一会。被揍得头破血流的小孩捂着乌青肿大的眼睛，朝楚鹏竖起大拇指，不搭理自家娘亲的训斥，笑着说：“兄弟，你救我一命，以后你就是我兄弟啦！”

林朝晖性子大大咧咧，但为人很重情义，楚鹏救了他一回，他便认准了楚鹏当兄弟。起初楚鹏还不太愿意搭理他，但奈不住他隔三差五来找，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热情得很，一来二去，两人也就成了好朋友。

林朝晖性子顽劣，从小就是个爱惹是生非的主儿，尤其是和桂花巷那几户大户人家的孩子，从小就结下了梁子，两伙人经常是见了面就吵，吵输了不服气就大打出手。

有次林朝晖把许家公子堵巷子里，结结实实一顿暴打，出手过重把许家公子的胳膊肘给打断了。本来两小孩打打闹闹，长辈们也就当是小孩顽皮，可受了伤，这事一下子闹大了，惊动了双方的长辈。

后来是他爹娘请求里长出面求情，赔了不少钱才让许家老爷不再追究。

楚鹏救他的那次，也是出自许家公子的复仇手笔，买通了莫老五几个地痞流氓向他报那断臂之仇。

“奶奶的——许病秧子以多欺少，拉上了莫老五那伙混混流氓，不然老子非得揍他个三天下不来床！”林朝晖捂着红肿的右脸，气愤不已。

楚鹏摇头，“你说你好端端的呆在家里不好，非要找许向荣的麻烦……”

林朝晖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骂骂咧咧道：“这回不是我找他们事儿，今儿中午我家的食材断货，有几桌客人的菜一直上不了，我娘让我去买些食材回来应急，谁知道在巷子里遇上那王八蛋，你也知道那王八蛋一直想找我麻烦，一直缠着我不让我离开，我急着回去一下没忍住，结果就被围殴了，他娘的——老子今天真是衰到家了，白挨一顿揍不说，回家晚了还被我娘训了一顿。”

楚鹏并没有出言安慰好友，而是带着羡慕的眼神说道：“你家客栈最近生意挺不错阿，那么多外地人过来我们镇子，你娘估计都高兴坏了吧！”

“你能不能听一听我说的重点……”林朝晖捂着红肿的脸颊，郁闷不已。

“生意好有什么用，还不如以前冷冷清清，害得我现在要在客栈帮忙，整天被我娘说这说那的……”

少年郎心高气傲，无端挨了死对头一顿揍，愈想愈气，大掌一拍桌子。

“不行！这个场子老子一定要找回来，他奶奶的！姓许的王八蛋还跟我吹嘘说，以后他就要去什么鬼地方学仙家法术去了，和咱们不是一路人了，还说以后咱们见了他都要磕头，我个暴脾气！”

楚鹏好奇问道：“许向荣要离开镇子了？”

“好像说是有个高人看中了他，要收他为徒，去哪里学仙家法术来着……”林朝晖摸了摸脑袋，旋即冷哼道：“肯定是在吹牛了，什么狗屁仙家法术，真当自己神仙来着，就是有，也轮不到他去学啊！”

见楚鹏似乎对这档子事不感兴趣，林朝晖便觉无聊，眼珠子一转，兴致勃勃道：“楚鹏，走！咱俩一块出去玩吧，我听集市上卖鱼的王老头说，他最近在镇子东边的滏阳河上捕鱼，无意中捞出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这几天在集市上摆摊卖呢，不少人都过去看新鲜了，不如咱们也去集市逛一逛，瞧瞧？”

楚鹏一口回绝道：“不了，我还要干活呢！”

林朝晖嚷嚷道：“还干啥活啊！都这个点了，早该放工啦！”

楚鹏瞟了林之洞一眼，“你不用回去干活吗？客栈那么忙，你爹娘忙得过来吗？”

“不干了，不干了！”林朝晖一脸晦气，摇头摆手。

“干活也是被骂，不干活也是被骂，还不如不干！”

“可你现在这张脸，出去招摇过市，不太好吧！”

“老子的脸，爱咋咋地！”

拗不过林朝晖的死缠烂打，楚鹏只好跑去和张老三报一声。

临近放工时间了，张老三也不在意这一会儿半会儿，便允许楚鹏提前放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