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

今夏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黑着了。

她艰难的动了动身子，毕竟肚子太大实在是不方便。

身后揽着自己的陆绎还闭着眼睛在梦中。

今夏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就这样与陆绎面对面的躺着，瞧了他许久。

瞧着他的睫毛因呼吸微微颤抖，今夏也忍不住去触一触。

手指滑过他的眉眼，每一个角落都不落下。

“大人可真好看。”

“是你的，余生慢慢看。”

今夏的手被抓住，原来陆绎只是闭目养神，本来今夏醒来后挪了挪身子他便已经感受到了。

可后来今夏又开始摸他的脸颊，陆绎乐在其中，便干脆装睡一把。

“你竟装睡骗我。”

“这如何叫骗？我只是用了点小计谋，便套出了夫人的真心而已。”

今夏的手自被中伸出，翻了个白眼道“是是是，你说的什么都是对的。反正我也说不过陆大人。”

陆绎笑了笑，起身扶今夏靠在床边，又为她调整好身后的靠枕，握着她的手许久。

却又只是笑，宠溺的笑意，只瞧着她便是很久。

“我脸上有小乌龟？夫君要这样瞧我。”

“没有，只是觉的有你在甚好。”说着便又俯下身去听胎动。“还有我们的孩子，你们都是我的命。”

“奇奇怪怪的，不过。你说的对，你这辈子算是栽我手里了。”

今夏不知他为何突然这样说话，也不去管许多。毕竟自家夫君很少休沐，自然是要抓紧一切相处的时光的。

“我想喝水。”

“我去倒。”

于是，陆绎便连水杯都不让今夏拿，硬是捧着水杯来让今夏喝水。

今夏想要自己拿陆绎却怎么也不让，她无奈只能作罢。

“哦对了，白日里那人是严世蕃吗？”

本来今夏是十分平淡的语气，陆绎也该平淡甚至更高兴的告诉她，是他，并且他还死在了自己手里。

只是。

“是他，我去杀了他。一切都结束了。”

今夏顿了一下又继续笑了起来，手上明显的攥的紧了一些。许是激动的缘故。

“那很好，反正他也早该死了。”

陆绎似是用了很大的勇气方才说出“子衿自尽了。”

今夏的笑意僵在脸上，只顿了片刻今夏复又笑了起来“不会的。怎么会呢？她答应我会好好的，她说她已经走出来了呀。”

“是真的。”陆绎不愿意重复这个事实，可必须要说。

“为什么呀......”今夏的眼角开始流泪，她握住陆绎的手，陆绎感受到今夏的手是冰凉的，一直在发抖。

今夏在他怀中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断断续续的说话“他怎么会回来呢？三年前他明明就该死了。如今他死了，又带走了子衿。为何我身边的人总是要因为他而死呢？这不公平...”这不公平，文渊......”

陆绎心疼极了，只轻轻拍着今夏的后背哄着“我在，我在。你还有我。以后不会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许是因为情绪有些激动，今夏竟开始觉的有些腹痛。

陆绎瞧着她痛的眉头紧锁着，一时连大夫也忘了去喊，只顾着询问今夏

“怎么了？怎么了？”

“好像......要生了......”

要生了？！

陆绎顾不上思考，急忙去吩咐下人叫来早已在府中待着的稳婆和大夫。

然而一众人来，却将陆绎推了出来。

“你让我进去，你听不见她在叫我的名字吗？她现在需要我！”

下人们很清楚此刻大人的心情，却也只能拦着“大人，您进去只能是添乱。”

今夏的喊声还是没停，一声比一声痛苦，每一句都像是一把刀子扎在陆绎心尖上。

他开始害怕，开始自责。

自责为何要将子衿的死这么早告诉她，害怕今夏像多年前一样危在旦夕。

他无能为力，只能听着今夏的因痛苦而发出的喊叫声声声入耳。

他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直至掐出血来。

整整一夜。

陆绎就坐在房间外的石阶上，瞧着自屋里端出来的一盆盆鲜红的水，瞧着来来往往的人却又无能为力。

他只能祈求神佛，像多年前一样，祈求神佛让今夏平安。

天要亮时，婴儿的啼哭划破陆府的天际。

陆绎第一时间冲进房里，今夏因为太累连眼睛也睁不开了。

但听到陆绎冲进来的脚步声，还来不及开口说句话，便听到自家夫君竟是哭了。

陆绎一把将今夏揽进怀中，抱的紧紧的“还好，还好。还好。”

“文渊，你抱的太紧了......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陆绎方才放开今夏，仔仔细细的看今夏是否安全是否无碍。

今夏笑着捏了捏陆绎的鼻子，道“好好的，没事。”又伸出手来摇了摇陆绎送的那条手链“瞧，是你保佑我。我会一直好好的。”

陆绎不说话，只握紧了今夏的手，如获至宝一般更抱紧了一些今夏。

今夏被抱了一会忽然想起一件事，似乎，自家夫君把女儿忘了。

“好了好了别光顾着我，你不去瞧瞧你女儿吗？”

“不去，就是那小家伙害的你受苦。”

今夏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这是什么道理？只吩咐奶娘将孩子抱来。

“若真要算起来，这事可怪你。”今夏又低头逗了逗怀中的女儿，递到陆绎怀中“瞧瞧你的小情人。”

陆绎瞧着怀中这小小的娃娃，突然觉的自己好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刚才的想法便都抛却脑后了。

因为这小丫头软软的小小的，也太惹人欢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