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天界眼皮子底下算计了一个星君,那个人若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就是背后确有不小的势力。
我忧心忡忡,正要收拾东西回天界找父帝,父帝却是亲自过来了。
父帝是私下过来,也未曾带什么仪仗,花界水境结界于他几同摆设,他手往结界上一按,结界便如同水幕一般开了道口子,他在紫鹃的目瞪口呆中泰然自若地进入水境,再挥一挥手,那结界又完好无损了。
啊这......
真就是整个人比人鱼泪还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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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帝来时适逢月至当中,花界昙花开得正好,我从邝露姐姐那里知道,这昙花也算是父帝的一段情伤,唯恐惹了父帝不快,便战战兢兢地想要施法让花瓣闭合,可此举一行必然惊动所有昙花仙子,一时左右为难。
好在父帝好像不在意那些事情了,随意拨弄了一下昙花花瓣,对我道:
父帝何必大张旗鼓,扰人清静还违逆花期,擅用私权,此举可非花神所为。
我低头恭敬道:
我是,湮月受教。
我不知父帝夤夜前来,所为何事?可是为了离珠星君历劫失踪一案?
父帝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道:
父帝离珠星君一事,确时在天界造成不少恐慌。
我点点头,想着,看来真的是人为。
又听父帝接着道:
父帝其中原委,为父也略知一二,左不过了却一桩情劫罢了,为父此次前来花界,是想解封一本被封印在花界中的书。
“左不过”......情劫不要面子的吗?
得了吧要是情劫那么好过,当初的花神梓芬何苦给你那个未婚妻喂下陨丹。
我一边腹诽一边应道:
我父帝说的可是那本从前的一位花神以全部神力为祭,用心血所创的禁书?
父帝正是。
我所知道的那书名为七光空花册的禁书,实为窥天策,可窥探上清天甚至天道,以推断天机,只是要解封那本书,怕是会损伤一部分寿元……
我忽然不说话了,我盯着父帝,气氛就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我不行不能不可以。
父帝大概也知道我拒绝的原因,他轻咳了一声缓和了一下气氛,然后出声问道:
父帝月儿可记得,你幼时为父给你讲过的一段有关昙花的传说?
我并不买账,木着脸像背书一样声情并茂地诵读道:
我传说万年前,昙花爱上了为它日日浇水除草的韦天上神,日日开花,季季灿烂。
我可是,它并不知道,它所爱慕的上神潜心修道,早已断绝了七情六欲,昙花等了上神几千年,也等不来上神一次回眸。
我而毎年仲夏之夜,上神都会下山采集凝露煎茶,昙花就会选在这个时候,耗尽它一整年的精气,绽放它最美丽的一瞬,只是昙花并不知道,并非上神无情,而是上神早已证得混元,身归天地,无法有情。
我后来,上神飞升上清天,昙花在十几万年的苦守中身归混沌,进入了轮回,才给这一段缘分画上了句号。
父帝用惊人的耐心听完我的个人朗诵,瞥了我一眼:
父帝为父考考你,凡成圣者得证大道前,有一必不可少的步骤为何?
虽不明白禁书、离珠、昙花还有他考我的问题有什么关联,但是只要父帝不提解封禁书的事情,这问题又这样简单,我便也从容答道:
我我知道,是破执,又称‘斩三尸’。
斩三尸的三尸是善尸、恶尸和本我尸,善尸为恻隐,恶尸为恶念,本我尸为执念,三者于人都必不可少,故而斩出的三尸要用先天至宝来温养,否则这三尸死了那自身越来越贴合道,最终会和道融为一体。
父帝那本禁书。
父帝对我蓦然警觉的目光视若无睹,只接着问道:
父帝你可记得它的创造者姓甚名谁?
我挠了挠头,父帝问的这个问题偏了些,那位花神的名字真的忒难记,我对花界的历史也不太清楚,只勉强记得,那位花神的真身是一片昙花叶......然后......
当我还在挠头皮,父帝叹了口气,开口道:
父帝花神檒,真身昙花叶,被风卷着流落到花界,花界中人见她狼狈困顿好心收留,她原本为无名之人,后人认为她承风而来,在位又如风过境一般短暂,故在她去后,命其名为‘檒(fēng)’,为其刻碑撰字,以记其生平,寄托哀思。
父帝记住了吗?
我听出父帝口中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不由反射条件地一哆嗦:
我记......记住了。
父帝从我方才讲的那些事中,你可有看出来什么?
我啊?
什么什么?我一脸茫然,我思考了半天,努力回想着方才父帝讲述的那几个事情,我一个字一个字地抠着字眼,试着对那些语句进行阅读理解。
我犹犹豫豫小心翼翼道:
我檒字,体现了花神的困顿无依,表现了花界子民的对她的同情和他们的善良......
随着我这句话说出口,我看着父帝的脸色,忽然感觉闪过一些字,极有节奏地在我脑子里跳动着:
我感觉你这句话,你在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凭空想象,凭空捏造,无言无语,无可救药,逝者安息,一路走好......
我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