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人算不如天算

痛定思痛，仁广隶拈起一枚白色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便贴在了那枚黑色棋子的旁边，白棋反耀的秋光愈亮，竟似要将那枚黑子融化一般。

书圣此时略有些震惊。

然而当他看到这枚白棋落下的位置，却是无来由地觉得神情微凛，他忽然发现，白棋的走势，与自己当年苦苦研修的走势已然截然不同，棋盘上那数颗白棋组成的散漫锋矢，竟似要去往另一个世界那般。

这枚白棋令他始料不及，所以他沉默了一段时间，才做了自己的应对。

而就在他的手指刚刚离开黑棋表面时，仁广隶轻微的声音便再次响起，似乎中间没有任何停顿，又有一枚白色棋子落在了棋盘上。

书圣衣服在秋风里缓缓飘起。

他看着棋盘上东一块西一块、互相纠缠冲突、显得非常斑驳的黑白棋子，忽然间生出一股极为强烈的警惕意味。

琴圣和画圣站在棋盘边俯首去看，看的非常仔细。

白色棋子不断从棋瓮里被仁广隶取出，然而平静地落在石质的棋盘上。

书圣的面容上，谨慎深思与惊讶的神情不停变换，似乎看到某种不可能的可能正在出现。

琴圣和画圣惊噫的频率也越来越密集，身子俯的离桌面越来越低，眼睛瞪的越来越大，似乎看到白色棋子，不可思议地活过来了般。

仁广隶不断拾起白棋，石桌棋盘上又落了四五枚棋子。

书圣的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微微颤抖的僧衣表露了他此时内心真实情绪紧张到了何种程度，更有几颗黄豆般的汗珠出现在额头上。

“珍珑真有破相之时，这……如何可能？难道世间真有人能算出来？”

书圣看着面前的残局，声音极为干涩地自言自语道，他的身体似乎也变得僵硬起来，伸手进棋瓮摸了好长时间才摸出了一枚黑棋。

“怎么可能有人能算得出来？这白棋每一步都走在独木桥上，稍微算错一步，便是堕落深渊的悲惨结局，而且每落一子便等若在桥上多走一步，凶险便增一分，计算的难度便增一分。

我这一生在棋盘上杀伐无数，才明白棋道至理是人算不如天算。仁广隶算力再如何惊人，这世上除不死人之外，难道还有人能逆天不成？”

画圣和琴圣瞪圆双眼盯着棋盘，挥着右手沙哑难听说道，不知道是在帮助书圣稳定心神，还是想释放自己心头的震惊与焦虑。

他在棋瓮里摸出几颗光滑的棋子，放在微微颤抖的右手里不停摩娑把玩，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声音微颤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珍珑棋局高深莫测，紫霞直到此时才看出棋局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仁广隶的声音还在不停响起，此时稍微显得有些疲惫，却依然清稚准确，更令人震惊的是中间没有任何停顿，似乎她根本不需要思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