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太阳远远的挂在天上,早没了夏日咄咄逼人的温度,可照在身上时间长了就生出一种恰到好处的温暖。
正直午后,我坐在廊下,看煨在炉火上冒着泡的汤药,支着下巴被暖融融的太阳与炉火熏的昏昏欲睡。
医馆外面缓缓停下辆马车,马车上下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
李燕缈段先生,您来啦。
来者正是司南伯请来的大夫,段先生是庆国的杏林国手,每天求着他看诊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可见神医一称并非空穴来风。
“今日如何?”老人走近了问。
李燕缈按您的吩咐没挪动他,喂了些参鸡汤。
老人捋着胡子点点头,“我天天为他行针,估计这两天就快醒了。”
我又客气的说了两句,就把他和带的药童让进病房。
这里的时间似乎被按了暂停键,滕梓荆仍旧昏迷着,只脸颊一日赛一日的凹陷下去。
段先生从药匣里拿出针灸的布袋,从里头抽出长长的银针,把它们分别扎在滕梓荆头顶和四肢的穴位上。
施针的过程一般在半个时辰左右,段先生已来过几天了,我每次都坐在稍远的地方陪着。往日床上的人都丝毫没有反应,可今天我刚落座,分明看见滕梓荆的手突兀地动了一下!
我心里跟着狂跳了一拍,却害怕自己看错了,猛然站起来,走到床边盯着那刚才好像动过的手指。接着——它又动了一下!
李燕缈动了!他的手动了!
段先生见状,沉静地捻起一根最粗最长的银针,轻轻送进滕梓荆的百会穴里
“喊他吧,把他喊醒。”
其实不用段先生说,我也早准备这么干了,我带着十几天来的绝望与希望,放声大喊:
李燕缈滕梓荆!醒过来!滕梓荆!
床上的人眉睫微动,挣扎着睁开眼睛。
滕梓荆别喊了,吵死了,在阎王殿就听见了……
此刻我的心情用“大喜过望”四个字来形容绝对贴切,可眼泪却比嘴边的话先一步冲出来。
他昏迷了许久,乏力又虚弱,想抬手抹掉我脸上碍眼的泪水,却发现手臂重如千斤,只好抿了抿苍白的唇,皱着眉头道:
滕梓荆别哭了,本来就不好看,一哭更丑了。
闻言,我却愈发止不住眼泪,无尽的伤心漫过来,我哭的气息哽咽。
李燕缈对不……对不起,我太害怕了,是我害了你,都是……都是因为我……
他看了我一阵,半晌把头偏向另一侧,轻轻吐出一句:
滕梓荆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他是在嫌我是个小姑娘不够坚强?还是在说自己是个男人不能让小姑娘去面对危险?或许两者都有,我不得而知。
段先生反复捋着他的胡子,叮嘱了许多,又开了新的药方给医馆的老郎中,叫他按这个抓药给滕梓荆吃。
我千恩万谢的把段先生送出院子,回病房的路上,路过院里清浅的荷塘,莫名其妙的想到滕梓荆说我哭的丑。
真的很丑吗?我临水,对着荷花挤出两滴泪。
老郎中路过,摇摇头说又病了一个。
—————(待续)—————
范闲、滕梓荆跟燕缈之间是纯粹的友谊,望周知
其实我觉得牢不可破的友情比一些爱情更难得,非常喜欢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