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风水宝地一并带走

彻夜的狂欢过后，众人都有些意犹未尽。天边的景色逐渐明晰，回程的时刻终于到来。

　　刘小七怀里仍旧抱着那只白色的小家伙，似是感知到身边的人即将离去，晃着脑袋从睡梦中悠悠转醒。

　　“小家伙，我就要走了。说实话，我倒是想把你也带回去，只可惜你还太小，又是妖兽......”恋恋不舍的揉了揉小白狼的脑袋，刘小七不禁感叹世事的无常——从前自己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与妖兽这般亲近，如今倒是这般喜爱眼前这个粘人的小家伙了。

　　“你这个小不点儿，可比咱们人类养的那些灵兽啊什么的还要聪明！下次相见不知又在何时，约定好了，你可千万别忘了我啊？”点了点小白狼的鼻尖，刘小七这才弯下去腰将它放在地上。

　　“刘小七，你小子磨磨蹭蹭干什么呢？再不走我们可就要丢下你不管了啊！”

　　“来了来了！”带着笑意的催促声传来，刘小七口中应和着，又回头望了一眼被他放在地上的白色小毛团，终究松下眉头，转身向着车马那处的秦淮奔去。徒留那小家伙蹲在原地，乌溜溜的大眼睛迷茫的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发出几声委屈的哼声。

　　“呦呦呦~暮雪，老朽怎么瞧着你对那个叫什么？什么小七的少年很是感兴趣啊？”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叫小白狼霎时抖了一抖，猛地转过头对上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银发女子。

　　“太奶奶~是刘小七——！真是的，您一把年纪了，怎的还像个老小孩似的......”只是眨眼的功夫，原本蹲坐着小白狼的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名娇俏的小女娃。她同柳若袖一般，有着一头银色的长发，乌溜溜的两只大眼睛仿佛融进了黑曜石独有的色彩，浸在一汪秋水中灵动烂漫。单论外表，正恰如人类八九岁的孩童。

　　“好好好——是刘小七，刘小七~名字嘛，听上去倒是平平无奇，不过长相还算清秀，倒也不是不能接受......”柳若袖故作思索的模样，还特地拉长了调子。暮雪无奈的看着自己这位太奶奶——赫然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与方才为少女送行的时候判若两人，哪里还有半分严肃正经？

　　“暮雪还小呢，您怎么比我还着急啊......”嘟了嘟嘴，小女娃不满的哼出了声：“叫人家还以为是暮雪嫁不出去呢！再说了，就那个毛头小子，我......我只是看他傻里傻气的，觉得有趣罢了，才不是对他感兴趣！”

　　“是是是，我的小祖宗~”

　　车队的声音逐渐远去，柳暮雪抬头向那方眺望，脑海中却不自觉想起少年用手指轻点她鼻尖的场景，悄然在脸庞上升腾起两朵红云。一旁的柳若袖将一切都尽收眼底，无奈的摇了摇头在心中暗道：这丫头，明明就是心怀好感，还偏生不肯承认！到底是跟了谁啊......

“好了好了，你也不必如此不舍，只管随我回去好生等着月倾将我们一起接出去见见世面，到时候就怕你自己反倒厌烦了成天粘着别人呢！”话落间，柳若袖便转过身去，自顾自向着洞内迈步。

　　“啊？太奶奶您的意思是？”

　　“你以为昨晚穆丞相给月倾的是什么？那卮子可不仅仅是一个手链那么简单，而是个空间绳——连接月倾心湖的空间链。”

　　话落，柳若袖便再无多言，留下小女娃一人沉吟片刻。

　　“这不就是说，大人的身上正带着一个偌大的空间？她难道是想——把我们都带走！？”倏地意识到柳若袖话中的深意，小女娃立刻露出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乍一看还有些天真可爱。

　　“知道就好，那么吃惊做什么？月倾那丫头作风惊世骇俗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怎的还不习惯？你也用不上担心，虽然这事确实史无前例，也没听说过能储存活物的法器，但此事确实可行没错。昨日我趁人没有察觉与月倾尝试了一番，确实可以将我容纳进去。说实话，那丫头的心湖真是叫你太奶奶我都惊了一跳，我还从未见过哪个人的心湖像个异界一样大......那丫头的天赋还真是叫人不妒忌都不行。”似是想起了什么，柳若袖又顿了顿才继续开口：“对了，今后可不能直接叫大人了，你要记得改口，得叫主子。月倾丫头今后的身份不比以往，从此以后就是穆丞相的嫡女穆月倾，要用平常的称谓来叫才行。”

　　“是，太奶奶。”既然是那位大人的意思，小女娃也没什么可质疑的了，只是乖巧的住了口，跟上柳若袖的步伐。

　　而此刻，穆月倾正独自一人坐在穆朔特地为她空出的马车上，手中把玩着那支白栀子手链。花朵正静静的躺在她的手心中，指腹拈过时有丝绸般的触感，正如少女的的肌肤那样细腻。只是稍稍动了意念，意识就进入其中，直到此时，穆月倾终于有机会好好打量打量她的这个新宝贝。

　　穆朔已经同意她改名一事，从今日起，她就正式冠上那丫头的身份，做了穆丞相的爱女。既然已经决定要走这条路，就必然要做好充分的准备，而这首当其冲的第一件事，无非就是弄清楚这手链的奇妙。

　　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片望不见边际的平川，入眼皆是生机勃勃。一棵苍翠欲滴的树木正如巨人一般屹立在她的眼前，巨大的树冠直顶整个空间的尽头——一片浓厚不可散去的白雾。尽管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进入这空间，也还是不由得惊奇——按照柳若袖所言，这里正是她心湖的真实样貌，以这栀子花作为媒介实体化，呈现为眼前的空间。

　　穆月倾意念一动，两手翻动之间便出现了一捧清水，在她的意念操纵下凝成一团透明的水球浮在半空之中。接着，少女抬手向着那水团轻轻一挥，明艳跃动着的火光便又映入她的眼帘。火焰代替了方才的水团，正如一颗欢呼雀跃的心脏在她的眼前跳动。

　　少女垂下眼眸，再次挥手将那火焰散做一团朦胧的水汽，心中却不禁涌上些许疑惑。此处是她的心湖，她大可能够修改此处的一切法则，方才的验证也确如她所想......只是仍有一处例外为她所不能理解——那棵巨树所汇集的云雾，就是她唯一无法改变的法则。尝试了几次，每每试图将那云雾散去，都不见那处有丝毫消散的征兆。

　　“难道，是这棵树的原因？”穆月倾走上前去，抬手轻抚那略有粗糙的树干，一条条暗色的纹路烙印在树身上，像藤蔓一样爬满了整棵树。她细细端详起这纹路来，只觉得像极了某种咒文，是她未曾见过的文字。

　　半晌后，穆月倾才终于放弃了读明文字大意的意图，转身出了心湖——那树除了咒文外，并无什么奇怪之处。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将雪狼的居所一并收入心湖之中。

　　视线回到马车内，少女先是抬手将朱红色的帷裳拂起，凝眸向着窗外望去——车队已然行出雪狼居住的山谷，现在正是合适的距离。

　　唇角悄然勾起一抹弧度，穆月倾在确认穆朔一行人并无察觉后在口中轻念了几声咒语，悄无声息的在车内与车队的视线前施了一层结界，以防她在收纳这一片区域时发生什么状况。她之所以等待车队行进这么长的距离才动手，也只是因为雪狼们居住的九溪谷实在算不上小，纵使她有信心成功，也保不准会被穆朔发现——到那时候，要装作天真少女的模样可就太难了。

　　将白栀子戴上右手，少女盘腿而坐，闭眸调动起心湖空间的力量来。只片刻功夫，那心湖力量就如涓涓流水一般自白栀子的金藤上满溢而出，攀上她的手臂、肩头，接着便向着窗外的山谷而去。

　　穆月倾从未有过这样奇妙的感觉，闭上眼眸的同时，那本大的令视线收纳不下的山谷一瞬便失去了它本有的广阔，只成为一个个空间点存在于她的心湖。静下心来，她将那空间点像摆放物件一样移入自己的心湖，就像在做一件简单不过的小事。半晌后，当最后一个点落下，霎时出现一团亮的叫人睁不开眼的白光，待白光消去，一个穆月倾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月倾？你成功了！？”

　　柳若袖在那白光消去后睁开眼睛，走出山洞后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一怔，眼前的天空再不是白寒山九溪谷终年可见的白日，而是漫天星辰，湛蓝如墨，唯独在空间的中心聚集起一团云雾——那云雾下正连接着那棵大的离谱的树。

　　“丫头！我算是服了，你竟然真的成功了！我还在想你要是失败了，就得我自己想办法出去闯荡江湖了呢！”

　　爽朗的笑声响起，无处不彰显着那女子的张扬。穆月倾化身进入心湖，站在她的身前，眼看着洞内跟着走出一匹匹雪狼：“千万别！你要是没人看着就跑出去，指不定弄出什么乱子呢！况且，我说出口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做不到的——不过这样也好，有你们陪着我，我修炼的时光也不会无聊了。”

　　“那当然，要是有人欺负你了，还有我替你出头呢！怎么样？白带一个保镖呢！姐妹对你好吧？”

　　“这倒是......不过放心，我怎么可能亏待了你呢？要是有什么能帮助你们修炼的好东西，我定然不会吝啬一分一毫。”

　　二人有说有笑，全然不顾身后因这新奇的场景而欢舞雀跃的一众雪狼们。小女娃柳暮雪静静的站在二女身后不远处，无奈的摇了摇头：“哥，太奶奶和大人总是这样，都认识不知道多少年了，还和小姑娘似的，有说不完的话。看她们这么跃跃欲试的样子，我都觉得山下定然要发生什么大事了，你说呢？”

　　“嗯。”

　　身边的人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暮雪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不由得愤愤转头盯着身侧的男子：“落月哥！别盯着大人看了好不好！偶尔也要理一理我啊！知道你心悦大人，可这对我也太敷衍了吧！”

　　银发男子闻声，终于如小女娃所愿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随即开口落下一声：“嗯。”

　　“你！”柳暮雪气急，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得抱臂“哼”了一声：“以后可别指望我帮你！等我有了小七，就天天在你面前秀恩爱！看你这个榆木脑袋什么时候才能搞定大人！哼！”接着便将头一扭，到别处玩去了。

　　一旁的男子见此，也未再开口，只是将视线重新转回不远处正同柳若袖说话的女子身上，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意。

　　“我只要陪着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