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烈日炎炎，夏天的太阳像一个大火炉，把大地烤得发烫，连空气也是热烘烘的，使人喘不过气来。但在结界下，仍保持着一片清爽。

　　鸬宫家院内，女孩将亚麻色的头发扎成一条三股辫，她抬头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看几只鸟式神在蓝天下嬉闹，举着剑保持着一个动作。

　　“陌颜小姐，请集中注意力。”男子拍了拍女孩的头，提醒道。

　　“啊，很抱歉，外院先生。”陌颜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平穿剑，剑尖经胸腹间弧形向前，力达剑尖，剑身离身体正巧五厘米远；前臂内旋，立剑，剑尖由前向后转动而出，高不过膝，低不触地；抡穿剑，剑尖向后、向左随转体贴身立圆绕环一周。

　　外院周助很是欣赏地点了点头。天马大人将陌颜小姐的剑法教学交给了他，那他绝不能辜负天马大人的期望和信任，一定要好好教导陌颜小姐。

　　女孩舞着剑，很是无奈地看了看旁边干劲满满、对家主忠心耿耿的男子。天马那家伙总是这样，因为觉得看我练剑太无聊了就把我丢给了外院先生，教五行咒力时也是，丢下一句话就跑了，人影都不见着，十二天将都很忙吗？

　　陌颜一边挥舞一边想着。云霞过去是给阡颜送信，信鸽的前脑能接收各种信息，并通过它进行反馈，然后做出敏捷的反映，我想，云霞也应该是很敏锐的。

立剑，沉腕使剑尖猛向前上，臂伸直，剑尖高不过头。不对，云霞的原型是青鸢，传说是青王母的信使，肯定比普通的信鸽更加睿智。所以，我不认为云霞不知道阡颜是为了保护她才将她留下。

　　立剑，提腕，使剑尖猛向前下。这样，也就可以解释云霞为什么只是在月见家捣乱了。一弯嘴角，看似乱舞一通，风卷起灰尘，形成一个气场，用力向下一挥，剑气四散。果然，练剑的时候脑子更清楚啊，昨天的问题一下子就想通了。

外院周助惊奇地看着剑术完全不逊色于他的女孩，开始思考起为什么天马大人要把陌颜小姐交给他。面色一顿，难道是天马大人觉得陌颜小姐已经把该学的都学会了，所以仅仅是让我照看她？

　　“嗯？已经练完了？”男孩穿着一身玄色的狩猎服，漫步走进院子。

“不，天马大人，接下来还要进行对练。”看到自家小家主回来了，外院周助毕恭毕敬地向他问好，并在心里狠狠谴责自己。我怎么能怀疑天马大人呢，天马大人只是因为太忙了才让我来带陌颜小姐。

　　“嗯？那正好，我来会会这呆子。”一紫一绿的异色瞳忽然变得伶俐，待到外院周助退下后，男孩站到了女孩对面。

“难得啊，我记得前些天你才拒绝和我对练来着。”陌颜看着天马，碧色的眼里燃起了斗志，瞬间把刚刚思考的结论抛到一旁。

敌不动，我不动，陌颜就这样拿着剑，竖起耳，异常得警觉。她不再像前几次那样先出招了，因为不管做多少个假动作，第一个眼神总会出卖自己。

“你不出招吗？那我先来吧。”天马将手搭在剑上，一脸悠哉，好似自己从不会输一样。剑出鞘，然后人走剑动，陌颜赶紧迎击，剑锋相对。

　　女孩转起手腕，剑也慢慢转了起来，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天马随意地挡住陌颜一下又一下攻击，然后向上一挑，手腕一转。

而陌颜及时反应过来，刀刃自手腕飞旋而出半圈，她向下一划，剑回到她的手中，直到“嘶啦”一声布料划破的声音，鸬宫天马这才发觉衣袖被她划开了道不大不小的口子。嘛，还挺聪明。

　　“怎样，服了吧。”陌颜半蹲在地，骄傲地抬起头看着男孩。

　　“是吗？”天马转动剑柄，突然发力将女孩手里的剑挑飞，然后抵在她的脖颈处。

　　“诶。”女孩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脖子那儿冰凉。

　　“只是划破衣角可不能说明什么。”男孩好似在细细观摩陌颜此刻的表情，除了震惊外没别的。

　　天马将剑收回，优哉游哉地打开装有丸子的盒子。陌颜微叹了口气，站起身，捡起被打飞的剑。那家伙到底有多喜欢丸子。

　　“听说你昨天走丢了。”天马含糊不清地说道，陌颜好不容易才辨认出他要表达的意思。

　　“才没有，只是去找东西了。”

　　“找东西会找到三更半夜，最后还被几只狐猫带回来？”

　　“那是，那是……”陌颜看着天马一脸得逞的笑容，为了不让自己吃瘪，赶紧编了个理由，“那是那些狐猫迷路了，我好心把他们带回来，谁知他们被静大人给吓跑了。”

“是这样啊。”意味深长地说了这句话，天马显然并不相信陌颜的话。

　　女孩嘟起嘴，正面放弃了和他打嘴炮，顺理成章地从他的盒子里拿了几串丸子，顺便把刚刚思考的东西重新捡回来。即使知道了云霞那件事情的经过，但她还是没法理解云霞的心情。

　　“被抛弃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受？”无意识地提出这个问题，天马回头，难得有些吃惊地看了看陌颜。

　　“怎么突然又想被遗弃了？”将签子放在盒子里。这个呆子，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是玩失踪又是玩遗弃的。

“不是啦，是想搞清楚那只青鸢的心情啦。”轻轻一扔，签子稳稳地落进盒子里。只是她不知道这个问题触及了男孩的雷区，异色的瞳眸似乎阴沉了几分，两人就这样坐着，半天也没对话。

　　被抛弃啊……

　　认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女孩起身，继续下一步修行。背后男孩的声音传进女孩耳中，她回头，重新对上他那深奥的异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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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滴答滴答地顺着钟乳石滑落，山洞内回荡着踏踏的声响。老狐猫放下书，女孩一斜身，往里面探了探。

　　“下午好，首领。”眨了眨碧色的眼睛，陌颜在某只酒红色蟑螂的准许下放了半天的假。

　　“喵喀，小姑娘？”老狐猫合上书，把它放在石笋的后面，吩咐几只小狐猫招待客人，“你又迷路了？”

　　“不是啦，我是来兑现诺言的。”陌颜坐到了老狐猫的对面，“请问云霞现在在吗？”

　　“请吧。”老狐猫带着陌颜走出山洞，往森林的更深处走去。

　　少女伸着锋利的爪子，半马步，青色的眼里毫无波澜，一潭死水。

　　“勾魂爪，急急如律令！”爪子被暗绿色的影子覆盖，快速向树桩攻击，肉眼几乎看不清动作，只能看见底下的影子在虚晃，树桩上留下了几十道甚至几百道痕迹，树皮直接翻了出来，在经一次击打后掉下。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云霞转身向身后弹射微泛有绿光的飞刃。“灵爪飞刃，急急如律令！”

　　老狐猫和陌颜赶紧蹲下，飞刃在树干上留下了不浅的痕迹，足足陷入五厘米。

　　“首领，云霞真的不擅长战斗吗？”冷汗从额头划下，陌颜吞了口口水。

　　“几百年前确实不擅长，但好歹也过了这么久了，也当刮目相待嘛。”老狐猫其实并不担心会打到他，毕竟它站直了身子飞刃也只会在它头上划过，只是在反射弧的作用下下意识地躲开。

　　陌颜稍稍冷静了一下，然后从树丛中走出来。

　　“又是你，别跟我说你又迷路了。”云霞收起爪子，不耐烦地走向另一边。

　　怎么现在一个个都说我迷路，我不就这一次嘛。“云霞，我现在可以理解你了。”

　　“哈？”

　　不久前，女孩还在鸬宫家。

　　“孤独。”天马说着这两个字，声音里没有了平时的戏谑，反让人觉得，有点凄凉。

　　陌颜的心忽然漏了一拍，转眼对上那双异色瞳。然后他又说了一个词：“痛苦。”

天马……想起来他也是经历了贵人仪式的人，或许他那时的情感和云霞很相似吧。

　　“噗，”天马同样站了起来，漫不经心地弹了弹陌颜的额头，“你那是什么表情。”

“Yidai”陌颜捂住额头，一脸不满地看着天马。刚刚对他还有点同情，现在反倒觉得根本不值得。“臭蟑螂！”话音刚落，陌颜看到天马缓步离开院子，“你去哪？”

　　“嗯？你不是要思考那只青鸢的心情吗？”话音十分随意，像极了上司向下属对话，“放你半天假。”

　　男孩已经走出了院子，陌颜把剑收进剑鞘。算你还有点良心。刚准备走，谁知听见了天马的隔空传话：“顺便把东西收拾一下。”

　　东西？回过头，一个个盒子被堆成了一座小山，陌颜的嘴角抽了抽。这，这些？

　　回来这边，女孩咬了咬后槽牙，果然很讨厌那家伙，让他的家臣理那些盒子不是更快嘛。

　　定了定神，眼神温柔似水，陌颜微笑着对她说：“你其实，很孤独吧。”

　　云霞眼瞳微缩，青色的湖水有了波动的痕迹。

2020.6.21——1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