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茶室门口，女孩犹豫了一会儿，举手敲了敲门。

　　“请进。”老妇人苍老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陌颜拉开门，毕恭毕敬地坐到妇女左侧。月见静似已经等了她很久，一句话也没说，起身去茶室右侧的水屋取器物。陌颜环顾了一下茶室，许久没来，似乎和上次来时有些不同。墙壁上挂着家主大人亲手写的字画，旁边悬着竹制花瓶，瓶中插着白色菖蒲莲，记得它的花语好像是初恋、纯洁的爱。

　　月见静回来后，她跪于榻榻米上生火煮水，并从香盒中取出少许香点燃。在风炉上煮水的期间，静再次到水屋忙碌，陌颜缓缓起身，走到茶室前的花园中。不出所料，花园中净是月见草，可惜它们只绽放于黄昏后，一阵风吹过，吹起女孩亚麻灰的头发，月见草在风中摇晃了几下，随后又恢复了平稳。

　　水即将煮沸，月见静从水屋出来，备齐所有茶具，陌颜回到茶室，坐回静的左侧。这次也和上一次不一样，老妇人难得准备了红豆派，大概是为了避免空肚喝茶伤胃，也可能是因为这次老人泡的是抹茶，可能会比较苦涩。

　　在陌颜还沉浸在红豆派的甜味时，老家主已倒好一碗茶，用苍老的左手托着碗，右手五指持碗边，跪地后举起茶碗送到陌颜面前。

　　这，这好像是另一种茶道流派吧……快想快想，老师应该教过。陌颜迟疑了一下，学着月见静的模样喝了一口，饮毕将茶碗递回给家主，这时她才开口问道：“有什么事？”

　　陌颜小心翼翼地问：“家主大人，那个，我想借本书，但是它没有标签，所以……”

　　月见静叹了口气，唤来一个侍女，让她去拿了张通行证给陌颜：“拿着这个，直接让菜月带你去见阴阳头。”

　　“诶，这样好吗？”借这类书不应该有一系列的流程吗，先通报高层，然后再通知阴阳头，最后再等通知。

　　“陌颜大人，现在咱们就可以出发了。”接到命令的菜月拉开门，恭恭敬敬地先向月见静打了声招呼。

　　陌颜拿着一张卡，坐在一旁还有些懵，看到突然拉开门菜月才回过神：“啊，哦哦。”站起身向家主告别，陌颜跟着菜月再次出门。两人走远后，老家主又叹了口气。要知道在日本茶道里，是绝对不能谈世俗话题的，我其实更想聊些有关自然的话题，看来这孩子的茶道还不到家啊。吩咐侍女清理了茶具，老家主踏上木屐也悄悄离开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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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理了理马尾辫，亚麻灰的头发如流水般柔顺，拿着通行证，一路无阻地踏进了阴阳头办公室。想不到家主大人这么厉害，这种卡可不是一般阴阳师能拥有的吧。

　　似乎是早就知道女孩会登门拜访，琥珀色的眼睛盯着门把手，待它转动打开之际，银白色的丝发飞起，男子很是激动地站起，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装扮。“陌颜酱，欢迎来到我的办公室！”

　　陌颜碧色的双眼转了转，用看变态一般的眼神盯着面前这个正手舞足蹈的不正经阴阳头，一开始还有点不习惯他这样的打招呼，但见过几次后也就习惯了：“有马大人，很抱歉这个时候来打扰您。”

　　“啊~怎么会呢？陌颜酱可是难得主动来拜访我呢~我好高兴啊~”土御门有马一脸看似无邪的笑容，陌颜不禁将脸转向一旁。

　　“有马大人，我想借图书馆里一本书，特向您征求同意。”

　　“哼哼~陌颜酱想看什么书就直接拿吧，不用特向我来征求同意。”

　　“真哒，那我就不客气啦，谢谢有马大人。”陌颜将头转了回来，道完谢后马上关门离开。说实话，虽然原本的流程花的时间长，但真的一秒钟都不想见这个不正经阴阳头，不过能直接借到图书馆的书也不错。

　　陌颜离开后，土御门有马仍带着笑，不知为何，他迅速换上了件看上去比较正经衣服。门再次打开，一位老妇人走进了办公室。

　　“好久不见呢，静姐姐。”稍稍收敛了脸上的笑，有马难得安静地坐下来。

　　“有马大人，陌颜想要那本书是她留下的那本吧。”月见静坐到了办公桌前，“应该是你将那本书放到图书馆，故意让陌颜以这种方式拿到的吧。”

　　“嗯，不愧是静姐姐，正解。”

　　“所以，你还要瞒着那孩子多久？”她可没有退让的意图，毕竟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这个还不是要取决于静姐姐。听昂酱说，陌颜酱已经掌握了基本咒术，”白色的镜片闪着光，金色的眸子变得犀利，“静姐姐也差不多该教她秘术了吧。”土御门有马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又一次转移话题。

　　老妇人迟疑了一会儿，答复道：“……我知道了。“起身，月见静走出办公室，关上了门。她走后，土御门有马脱掉衣服，又换上了刚才那套花里胡哨的服装，一个人在办公室内摇摆，不知在起什么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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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一如既往地背着绣有月见花图案的挎包，怀中抱着的那本厚厚的古书蹦蹦跶跶地走上一层层台阶。

　　周围树木逐渐茂密，知了和蝉共同演奏着曲目，开着音乐会，峰上云雾缭绕，峰间，一座亭子坐落于此。“丁零当啷”的悦耳声在亭间传递，亭中的每一个翘脚都挂着一只铜制风铃，亭顶是金碧辉煌的琉璃瓦，绿色的檐上雕着各种各样精美的花纹。

　　女孩坐在亭下的石凳上，将手中的书放在石桌上，翻开微泛黄的纸页。看来初级学舍教的古文还是有点用的，虽然大部分都是我自学的。陌颜勾起嘴角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张张白纸摊在桌上。这个地方真的好美，正好能望见土御门岛的每一处景象，还有脚下绵延的山脉和湛蓝的大海，不知是哪个有风情的人在这儿建了座亭子。拿起一只看似昂贵的笔，陌颜低下头，研究起来。

　　这本书大概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吧，书上的字迹仍是清晰，看来这本书被珍藏得很好呐。陌颜碧色的眼眸盯着书页扫了几行，忽然瞳孔一缩。这几页，讲的好像是月见家秘法。月见家本家的人血液中充斥着咒力，根据使用者的个性，能化为各种武器用咒力操纵使用。

陌颜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把赤红色的剑。几个月前，我好像也是用血凝聚成了那把剑和锁链，之后又被带到了月见家。我，难道是，月见家的族人。岛上人应该是不被允许出岛的啊。这个术的名字是，绘血愿……一会儿找家主大人商讨一下吧……

　　绘血愿很少有人掌握，死亡风险高。em，因为每个人掌握的样式都不一样，这本书里记载的也只有这些。不对，下一页还有。这张图是，上次的那把剑？！

　　断罪，将血液化为一把剑，性能与“贵爀人机”相似，但没有攻击轨迹限制，可凝为多把剑直接攻击目标。

不是说每个人根据个性的不同使用的招式也不同嘛？这个为什么看起来和我的那么相似，不会是巧合吧。贵爀人机好像是贵人天将的专属符咒，这个和贵人天将有什么关系？

陌颜从包里又拿出了一本书摊开，那是她刚才从图书馆顺手拿的一本有关十二天将的书。将古书合起，聚精会神地研究起大阴阳师安倍晴明所使役的式神十二天将。

　　一阵阵微风吹过，一张张纸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女孩飞快地在白纸上写下一行行字，整理着有关贵人式神的资料。

　　在式神十二天将中，最神秘的与其说是腾蛇，不如说是贵人，这本书上写到的贵人继承仪式就有点诡异。

　　离亭子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一个男孩慵懒地躺在枝干上，好似在小憩，但被女孩的突然来访打扰。他一身玄黑色的狩衣，酒红色的头发即使在阴暗处也不失光彩，两只异色的瞳眸一直盯着那个在亭下的不速之客。不知为何，竟有些出神，许久没有移开视线。

夕阳渐渐偏西，陌颜揉了揉碧色的眼睛，打了个哈欠，回眸正巧对上那对紫绿异色瞳，一时间有些失神。

　　注意到女孩已经发现了自己，男孩这才回过神，纵身一跃，从树枝上跳到女孩跟前。他可以感知气息来判断咒力，眼前这个女孩的咒力明显比其他人高出一截，甚至能与他媲美。勾起唇角，与女孩继续对视：“小丫头，你叫什么？”

“在问别人的名字前，不应该先自报家门吗？”陌颜撇过头，一脸不屑地看着这个打扰到她的不速之客。明明和我年纪差不多，凭什么叫人家小丫头。

　　“嗯？我不信你不知道我。”男孩抱臂看着她，声音里含着戏谑。他成为十二天将“贵人”也有段时间了，名声早已传扬整个土御门岛。

　　陌颜微微颦眉，也尽量在脑海中搜索了自己从进岛到现在所有见过的人。那么一瞬间，一个在晨雨中酒红发男孩边流泪边狂笑的画面浮现，男孩转头时的脸与面前的这张相重合，女孩的心也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微微抿唇，碧色的眼眸向右斜方移：“自从我进岛以来，确实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异色瞳，如此绚丽的酒红发，见过一面就不会忘了啊，可这家伙的语气为什么这么嚣张啊。

“那，就是个无知的小丫头咯，连闯进了别人家的领地也不知道？嗯？”尾音上扬，稍有些魅惑。男孩绕过这个不知天高地厚闯进他家领地的小丫头，顺手拿起桌上写满字的白纸。这是，贵人？

“这又没什么标志，还有，你要干什么！”陌颜伸手扑向男孩，想要拿回自己的劳动成果。男孩轻轻一跃，躲过了扑来的碟毛猫咪，没料到女孩的身手还不错，垫脚也是一跳，只不过没控制住力道，撞向男孩，扑进了他的胸膛，男孩摇晃了几下，恰巧一阵风吹来，他的手没握住，纸轻飘飘地飞起，朝着蔚蓝的大海飞去。

　　女孩看到自己几个小时的心血就这样没了，咬紧后槽牙破口大骂：“你这个臭蟑螂到底要干嘛？！”

　　原本正看着白纸飘去的那个方向的男孩在听到“臭蟑螂”的称呼后脸上拉下几条黑线，动了动放在剑柄上的手指。那一瞬间，他真的有想砍了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的冲动。“书呆子，你刚刚称我什么？”

“谁是书呆子啊！你个臭蟑螂！”陌颜毫不犹豫地再次说出那个称号。哼，头顶着两根呆毛，不是蟑螂难道还小龙虾啊。

　　正当男孩还想怼回来，一个身穿粉红色侍女服的年轻女子气喘吁吁地跑上来：“陌，陌颜大人，家主大人找你回去。”

　　家主大人找我，应该是关于月见家秘术的事。将桌上剩余的白纸收进包里，女孩抱起两本书，与男孩擦肩而过，临走之际还不忘回头道：“不管你是谁，手稿你一定要赔我。”语毕，便跟着菜月下了山。

　　男孩将手插进口袋，也慢慢悠悠地下了山。真是奇怪，我为什么会盯着那个丫头看这么久，那个女孩……男孩脑中浮现几个月前他刚成为贵人后的景象，那次在雨中与那女孩第一次相遇，她的眼角闪着泪花。

关于阡颜的书：阡颜的古书上下了封印，一般人打不开，只有历代辅星才打得开。

柔缓的轻风拂过

吹起一片蒲公英

手中一束鹤望兰

我站在楼上看风景

看远处的你提剑起舞

2.14

HappyValentine'sDay

2020.5.8——2改

2020.6.21——1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