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无赖
锦觅去上班了，周小山做完安排无事可干，从一楼走到十五楼，在家门口楼道的监控死角里坐了一天，想了一天，傍晚锦觅回来时才得以有机会跟她进家门。
听到电梯响，周小山马上就扶着墙起来出去了，居然回来这么早，他也没想到，看到显然被吓到的人时他心头微微泛起苦涩，挤出些许赖皮的笑，问道：“小乔出去了，她有新的工作了，暂时可能不会回来了，我可以回家吗？”

锦觅冷静反问：“我有拦着你吗？”她下班前小乔才打电话告诉她不回来了，周小山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她微垂了头掏出钥匙开门，他就跟在后头进来了。
“今晚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周小山从鞋柜里取出她的拖鞋，带着紧张小心翼翼的问。
锦觅瞥了一眼他裹着纱布的手，翘了翘嘴角。她冷静下来时把前因后果都想的很清楚了，他所做的事情都是有极其正当的理由，一个她不能反驳还必须去全力配合并且支持的理由。
既然没法狠心走掉，那么只能认栽？

她换了鞋径直进屋里去了，只撇下一句：“我吃过了，给你自己做吧。”
锦觅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胃里面太空了，喝口水都想吐，大厨给她熬了些白米粥，她勉强喝了小半碗胃才不那么难受了，两天没上班了，去了心不在焉的也只是添乱，她于是早早就回来了。
周小山注意到锦觅掠过他手的视线，头一遭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口如此恶心，就在上一周他还为掌心的一点擦伤感到窃喜和幸福，同样是掌心的伤，现在却巴不得这新伤口能立即痊愈。

立即痊愈也不是没可能，他找了块打火机，拉开门走去楼道的垃圾桶前毫不迟疑的拆纱布，两天没换药伤口被纱布粘住了，他起手连带着皮肉一起扯下，伤处被撕开，血又冒了出来。
这种伤比起从前那些也算不得严重，周小山握了握手不让血流在地上，掌心撕开的痛火辣辣的直刺心窝，烧的他眼泪禁不住溢出眼角，他不禁渴望若是这层罩着他的阴暗也能如此揭去烧掉该多好。
他将那带着血的纱布点燃，等着它烧成灰烬处理干净后才回家去了。
厚着脸皮的，要找小鱼给他治伤。

他想，自己真够无耻可恶的，竟用这种方法。
浴室传来水声，她在里面洗澡，他于是拉了张椅子坐在门口，抽了一堆纸巾垫着手等她。
锦觅洗完澡出来便看到这一副血淋淋的画面，她腿一软向后跌了跌，赶忙用擦着头发的毛巾捂住嘴，靠在门上缓了半天才怒然骂道：“你是有病吗周小山！”
周小山把被血湿透的纸巾丢进垃圾桶，转着椅子挨去她腿边，仰起头瞧着她，颇是认真的眨眼道：“得你治。”

“……”她多看一眼他血肉模糊的掌心都觉得反胃，闭起眼睛捏诀施术，灵力很快治好了周小山的伤，他的手恢复的光洁如初。
“不怕露破绽了吗？”她忽然嘲讽的问了一句。
“还是我漂亮的手比较重要。”周小山笑嘻嘻的，对她的讽刺毫不在意的样子。
他转着手掌看，虽然见识过她的神技了，但依旧为此惊讶。
锦觅有些无言以对，索性转身进去吹头发，周小山在她转身后脸上染上灰暗，也许他真的是活该，她今次竟没有一丝心疼他的样子。
他跟在她后面进去，“我来……”

“别动我…”
手刚挨上吹风机，被锦觅猛地扭着手腕躲开。
锦觅从镜子中看到不小心被热风口烫的缩了手的周小山，心口拧了一下，转回头张了张口道：“我自己会吹。”
周小山冲她笑，下意识抬着手想拍拍她的头，却只不尴不尬的甩了甩道：“好，那我去做饭。”
锦觅想阻止，还想说句什么，他已经转身出去了。
周小山攥紧着手垂目，心中郁痛，这只握着别的女人逛街的手，即使已经掉过一层皮肉，可他怎么能若无其事的再去摸小鱼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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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觅吹好头发出来找水喝，听见周小山在厨房乒乒乓乓的做饭，她想去和他说几句话，可一念他或许一整天没吃饭了，她怕自己一不留心提起什么让他没胃口的话题来，索性作罢，让他好好吃顿饭吧。
于是喝了水回卧室关上门放开音乐睡觉，这几天噩梦缠身总睡不踏实，也许是今天走的路多累了，一首《虫儿飞》才放到一半她就睡着了。
周小山做好饭去叫她时却发现打不开卧室门，他贴在门上只听得见里面低低的音乐声，不知疲倦的重复着一首歌，他坐在门边听了几遍，闷闷的钝痛由内而外翻绞折磨着他，深悟这不是一首好的入眠曲，她那天缠着他唱歌哄她睡觉，他不应该唱这首的，难道他不在家的时候她每天晚上都是伴着这个调子入眠的吗？

他关了灯在沙发上躺了一夜，耳畔一直萦绕着这首不得圆满的曲子，内心倍是煎熬，时钟滴滴答答不知转了多少圈，那调子默然停了，不知是锦觅醒来关掉了还是设置的时间到了，暗夜里没了声音，屋里更是静的令他抓心挠肺的感到窒息，躺都躺不住，便起来干坐着望着黑漆漆的屋子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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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闹钟没响锦觅就醒了，她有些意外周小山一晚上竟然安安静静的没有过来挠门，她心里起了奇怪的感觉，坐在饭桌前看了几眼默不作声兀自在厨房和餐厅之间忙碌的周小山，他脸上完全收敛了昨晚的无赖劲儿，锦觅觉得心口有些发堵，只喝了半杯牛奶便起身上班去了。
周小山的欲言又止的，最终也没说出什么，只跟在她身后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下班早点回来之类，锦觅摆摆手就走了，心说你下午就去学校了，我早不早回来有什么干系。

只是懒得与他对话扯皮。
白驰来上班了，他都快一周没来了，锦觅最近都忘了他那天发脾气闹别扭这件事，突然看见恢复狗腿模样的他感到很稀奇。
“大厨打电话说你几天没来上班了，昨天一整天都不舒服，是怎么了吗？”
“旷工两天而已，你扣我工资啊。”锦觅满不在乎。
“你听不出来我在关心你吗？”白驰拽过在一边整理桌椅的鼠鼠，“我表达的很隐晦吗？”
鼠鼠露出诚挚且标准的微笑：“老板最优秀。”
锦觅淡定的坐在一边吃着大厨专门给她做的营养餐，胃口很好的样子，“多谢老板关心，我好了啊，昨天就只是胃不太舒服而已。”

“真没事吗？不舒服就别逞强，要不然我还是带你去医院看看吧，”白驰装作一幅正经八百公事公办的样子：“别在我店里出了什么事，我这生意耽搁了不说还得负责。”
“谁要你负责了，说得好像我会讹上你似的，”锦觅敲了敲碗沿，“再说了，我们俩一周了都没怎么上班，也没见耽误生意。”
白驰眼皮子一翻，义正言辞道：“我是老板，员工的身体我当然得负责，你不讹我，法律到时可不放过我。”
锦觅被他的表情逗笑，“我身体好着呢，你可别小题大做，咒我啊。”
两人闹腾了一整天，锦觅心情好多了，下午时，白驰又提起花滑比赛的事情了，锦觅觉得出去散散心也挺好的，白驰当时就兴奋的订了机票，晚饭时间生意正好也不听大厨哀嚎就拉着锦觅走了。
“这会儿走吗？少两个劳力他们很辛苦的。”
“辛苦什么啊，这个月奖金加倍就行了，再不走要误机了。”
“可是你也不早说，我好歹回去收拾收拾行李。”

“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自己我说的晚吗？收拾什么行李啊有什么可收拾的，带着身份证就行了。”
身份证锦觅倒是随身携带，她想起白驰的确周一就说了的，可那时她想的是生日一定要和周小山一起过的，周小山这会儿应该已经去学校了吧，明天就是霜降了，他不让她去学校找他，最在乎的人都忘了这个日子，那么，在哪里过生日都是一样的，反正凡间的日子也和花界不一样，无所谓了，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心里也不觉得有多难过了。
两人下了飞机已经很晚了，齐齐哈尔比北京冷太多，他们都被冻得裹紧了衣服瑟瑟发抖，锦觅才发觉原来自己并不是不怕冷，只是没有被冻的经历。
不过她到底比凡人扛冷一些，白驰已经冻的话都说不利索了，脸色乌青乌青的，牙齿格格打着颤，打了好几个喷嚏连连道，“我们……先去买衣服，买衣服。”
锦觅抠了抠包：“我没带多少钱。”
“我给你……”白驰顿了顿，把要脱口而出的“买”字吞了，牙关一合，“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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