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学生小山
周小山又去学校了，锦觅这一趟出去上山入海的玩疯了，也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驴肉火烧，可是回来睡了一晚上后居然感觉到腿疼，她内心感叹凡人的不易，出门不能驾云，干什么都得靠双腿，于是足足睡够两天才起来想起酿酒，吃饱喝足后出门去买酿具。
而周小山呢，回来之后洗去一身疯玩的狂乱因子，又去剪了个头发，换上衬衫背上书包，又变成了安安静静的学生，第二天要上课，他于是在周日晚上就回学校去了。
一节课上的平顺，除了裘佳宁多向他瞟了几眼以外，甚至班长都没问起他旷课的事情，周小山以为事情又会这么无波无澜的过去了。
下课后学生们都走了，周小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开始整理实验仪器。
裘佳宁走在教室门口又顿了脚步，她回头看向教室里手脚利落的学生，话在嗓子眼拧了两个来回还是说道：“这些事情会有管理员来做。”
周小山头也没抬，“很快就好。”
“周小山，你是在为旷课感到抱歉吗？”裘佳宁略微生气。
“嗯？裘老师，能记住学生的名字了。”
裘佳宁表情一顿，关于名字，他们什么时候有过讨论吗？她不太有印象了。
初秋的阳光从窗外投进教室，她看到周小山挑了挑眼角，像是在笑。
“为什么旷课？”她问。
“私事。”周小山已经将实验室整理好了。
“还真是理直气壮啊！”裘佳宁对于周小山这幅不咸不淡的态度觉得气不打一处来，“都是成年人了，我不想管你们，但是你刚来没两周就旷课两次，这频率是觉得我的课通过率很高吗？”
她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学生很优秀，头脑聪明，手脚灵活。
周小山没有解释，只是背起书包向外走，“我不敢这么想，老师，我确实有非常重要的私事，但我不会落下课程。”
“最好不要再旷课。”裘佳宁站在教室门口，正好挡着他的去路，这个看起来瘦削单薄的男生，他站在她面前，不知为何她却觉得有种逼仄的窒息感。
“你去图书馆吗？”她让开门口，偏了偏头解释：“我是说距离有点远，顺路，我可以带你一段。”
车，这个很私人的空间，这倒是个意外的收获，周小山点头说，“麻烦老师了。”
校园虽然大，开车也很快就到，不过就这么短的距离，周小山也获得了些信息，他下车时说，“裘老师，抽烟对身体不好，以后还是少抽。”
裘佳宁显然没想到，她将车子里面处理的如此干净，他都能发现？她有些不自在的岔开了话题：“那什么，你可以买辆自行车，平时上课方便。”
“谢谢。”周小山颔首致意转身向图书馆去了，脑中已经开始细细盘旋，这个女博士居然有这样的习惯，抽烟？
接下来的几天周小山很忙碌，一边学习着课业，为了不露出破绽，他要比其他同学花更多的精力去学，另一边还得摸索着部署计划，要和王院士自然而然的搭上线，得借裘佳宁这层关系，可她如果一直如此板正的做科研，他的进度可要大大耽误了。
有新消息，那个裘佳宁有个在美国的同学要回来，她的男朋友还在外地，那么从她的同学入手倒也是个不错的切入点。
晚上，周小山关上宿舍门给小鱼打电话，听她说出去又遇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了，又认识小区里什么邻居了，他只听着也高兴，间或压低声音跟她嘱咐几句，从她的描述里帮她分析白天遇到事情的安全隐患，叫她多加注意。
这天晚上锦觅兴致勃勃的和周小山说起终于买回来酿具了，要开始酿酒了。
周小山不禁好笑，“这都几天了呀？我还以为你是一时兴起摘了花回来就忘了，花都蔫了吧。”
“怎么可能！”锦觅表示很气愤，“我有仙法，桂花能一直保持鲜活的，唉，是酿具不好找嘛，你们这个世界实在是……一言难尽，哈哈小山哥哥我跟你说，我今天遇到一个每年自己酿葡萄酒的大爷，可有趣了，不过我可不敢跟他玩……”
锦觅在电话里讲的抑扬顿挫，周小山止不住唇角挂起笑，在灯下翻开的书页也便看不进去了，等她嘻嘻哈哈的说完，周小山想了想说道：“小鱼，这个周末学校有事，我可能就不能回家陪你了。”
锦觅安静了一会儿，又笑嘻嘻的说，“没事，你忙你的吧，我开始酿酒了，家里铺的到处都是酿具，你回来反倒添乱，等你下周回来啊我这所有程序都做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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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山周五便要开始做部署，于是又旷课了，只是这次班长没打电话来问。
周末的云南饭庄，没任何意外的，裘佳宁和她的同学们在此聚会，周小山和另一个服务生一起去为她们的包间服务。
获得的信息可还真不少，周小山站在外面听着，里面一群女人酒喝开了，刚进去时的淑女形象也不要了，开始胡说八道。
周小山听着只觉得头皮发麻，这群高学历的女知识青年真可怕，她们里面有两位都准备结婚了，裘佳宁有和秦斌结婚的打算，她那个从美国回来的女同学也马上要嫁给美国佬，可这帮女人说起婚姻竟无一不是或敷衍塞责、或不屑一顾的态度。
“我与秦斌是青梅竹马，我在美国的时候，他拒绝了很多女孩。三年啊，我们每月一封信，他都留着呢。”面对好友们对她萌生步入婚姻倾向的疑问，裘佳宁如此强调。
其余人听着便都同意“秦斌他是个好人”。
又有人问美国归来的同学：“你为什么要嫁给美国人呢？以后当真不回来了？”
“回不回来再看吧。至于为什么嫁，有次我出差，归途中忽然遭遇事故，氧气袋都掉下来了，我那时候只想起他来，我曾经看见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我觉得痛……嗨，我命还算大，飞机在夏威夷降落，我们转乘了加航的飞机回了洛杉矶，已经是两天以后了。那个人一直在机场等我，搞得又狼狈又憔悴，我就想算了，既然那么在乎彼此，还计较什么。”
就这样就决定结婚？周小山觉得吃惊，女人的逻辑可真是没逻辑，果然里面有人质疑，“你不怕他再次背叛？”
“走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吧，眼下这一刻，分不开。这次回来就是见见老同学老朋友，以后可能真的很少回来了。”
有人转问裘佳宁，“那你和秦斌呢，到底有多相爱，最后决定结婚了？”
话题急转至她这里，裘佳宁有点措手不及，想了半天，发现回答不了，叫服务生添酒，寻思赶快换下一话题，于是将问题反问回去，“怎么才叫'相爱'呢？”
没体会到爱就要踏入婚姻，生活十有八九只剩下得过且过了。那群女人就什么是“相爱”讨论起来，争执来去也得不出个结果，周小山想，她们可真是够可怜。
“山哥，遇到一帮特能喝的女人，没酒了。”在里面的服务生拉开门出来跟周小山小声唏嘘。
“我去拿。”周小山离开包间去吧台拿酒了，装好酒转身时，没想到裘佳宁在这时候会出来，她看到他了，躲不过去，周小山便只在吧台边站着。
“我是不是周一刚说过不准旷课！”裘佳宁来势汹汹，只是迈步不稳，显然是喝多了酒，她仰头指着周小山生气，“班长有没有告诉你实验课缺席5次以上，取消考试资格。”
“我知道。我旷课还没有五次。”
周小山的轻描淡写让裘佳宁火气更大，“你在这里干什么！”
“……打工。”周小山面上仍是淡然。
裘佳宁开始发飙了，大约是借着酒劲，对大堂里穿西装打领带的领班说：“经理呢？你是经理？非假期雇用大学生超时工作，你们是在给自己找麻烦，懂不懂？”
大堂里引起一阵骚乱，食客们好整以暇的观看，啧啧称奇。
“小山？怎么回事？这是谁啊？”
有人过来问询，不等周小山说话，裘佳宁就转身怒道：“我是谁？我是他老师。”
这穿着名牌的艳女在酒店的大堂里拿美国的法律跟中国人理论成了一景，可真有意思，引了不少人驻足围观，她的醉语如果是真的，那此女真是当代知识分子的模范典型，智慧，美貌，责任，冲动。
周小山跟经理说了几句话便拖着醉酒发疯的裘佳宁出去了。
他没想到裘佳宁这个平时看着端庄板正的高学历老师会是这个样子，她还能如此有脾气，这倒好办多了，单怕她枯燥单一只懂科研。
“我送你回家。”周小山说。
裘佳宁知道自己开不了车了，只好把车钥匙给周小山，为他指路一直到小区门口。
周小山一路一句话都没说，把裘佳宁送至小区外，从车上下来，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以及这个小区。
裘佳宁摇下车窗把头探了出来，语重心长的又做起一个老师的样子，“你是大人没错，可我是你老师，你听不进去我也得跟你说。打工不是不行，怎么能把功课也耽误了呢？你现在挣那么几个小钱开付生活，耽误了学习、科研，以后能有什么出息？嗯？”
“这房子可真漂亮。”周小山指了指小区，“一会儿叫保安帮你把车开进去吧。”
“我没有开玩笑，周小山你再旷课一次，就不要来考试了。”裘佳宁很生气，从包里拿出些钱塞出车窗：“我身上不多，你先打车回学校，生活费的事我们再想办法。”
他现在是籍贯云南的穷学生周小山，尽管觉得裘佳宁这酒后行为好笑，想到她所说的“再想办法”正好成为进行下一步的线索，于是看了一眼，从善如流的把钱接过放在口袋里，点头道：“好的老师，谢谢。”
裘佳宁喝多了，车还停在那里，周小山不敢多做停留，以免引起怀疑，便招手打车回了学校，到了安全的地方才打电话到云南饭庄善后，回到宿舍赶快将今天获取的信息捋了一遍，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才放松下来，给小鱼打电话，她的手机关机了，往家里打，两遍都没人接。
周小山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马上就穿上外套关门回家去了，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小鱼不接电话，她不在家么？她能去哪儿？会不会……
他不敢多想，心急如焚思维都不清晰了，只催促着出租师傅开快点。
那出租师傅看出乘客有事，便抄近道风驰电掣的把他送到目的地，周小山也没问多少钱，扔下两张百元大钞就下车跑了。
赶到家门口，他使劲拍门按门铃都没有回应。为了不露出丝毫破绽，周小山不将家里的钥匙带去学校，每次都是小鱼给他开门，他这会儿十分后悔没带钥匙，不知道她是在里面怎么了，还是在外面怎么了。
周小山奔去电梯按下楼，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隐秘了，要去物业调监控看她今天有没有出门，下了楼刚出单元门没走多久，就听见前面小径上有人哼着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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