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永生永世

第二十六章。永生永世

锦觅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整个过程火烧火燎疼的撕心裂肺。桑帛医生不敢对她用太多镇痛麻醉药品，一个小姑娘承受烧伤，还每天都要问她，“阿妈怎么样了？她还活着吗？”

查才城消息封闭，桑帛医生也不知道，只能每天编一些谎话骗她放心，把周阿妈的治疗进度讲的一本正经。

锦觅灵力恢复些许时，一大半被她用来镇痛，再留一些对自己施昏睡咒，睡着疼痛能减少一点，这些天便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醒来时脑子里就不由自主的想起认识周小山后发生的这些事情。

从前花界的生活纵使单调，但总归无忧无虑，三千年也没发生过什么值得说的大事，来到凡间之后，屡遇危机惊心动魄，她虽然也很害怕，但不似此番这般情绪复杂，她不知道这场大火是不是与她有关，更加迷茫当初赖在周小山家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周小山要送她走那天说，留在他家她有危险，他也会有危险。她当时不明白，只当他是嫌她麻烦找的借口，可是现在她似乎是懂了，也许她就不该贪玩溜出花界，更不该继续留在周小山身边祸害他。

可是一想到离开，心口的疼却比身上的烧伤更甚，锦觅觉得活了这三千多年，独这一件事让她好生为难。

周小山到桑帛医生的诊所时，锦觅醒着，桑帛却拦着不让他进去看。

“小山，你刚回来挺累的，先去我办公室坐下歇一会儿。”桑帛拉走周小山尽量说的温和。

周小山心脏骤然被什么抓住一样不能呼吸，他紧捏着拳头红了眼眶，半晌才能说话，“桑帛，你告诉我说她没事的。”

“等她睡着了你再去看，我答应过她不让你看到她受伤的样子，你放心，不似你阿妈那么严重。”桑帛给周小山倒了一杯水让他冷静，“至少你进去别让她知道。”

周小山握不住水杯，干脆放在桌子上。

“她恢复的很好，只是醒着的时候常常发呆，也不怎么哭，疼也忍着，我骗她说你阿妈治疗很成功，每天跟她说治疗进程时她才哭，对我夸医生真伟大。”

周小山坐在一旁垂头听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撕扯的钝痛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双手紧扣着水杯涕泗横流不能自已。

桑帛递过去纸巾道：“等她睡着了你就进去看看她。”

如此，周小山守着锦觅，默默看着她每天疼着睡着再疼着醒来，心像是在油中被反复煎炸般难熬，只过了十天，他却觉得已有十年那么漫长。

“她为什么还不找我？”

桑帛也有些纳闷，小姑娘恢复的很快，伤处已不再狰狞，她每天都会问周阿妈的情况，怎么一次也不找周小山，倒是自己每天编一些周小山的近况告之。

“她的伤都还没好，你阿妈的伤更不容易好，她肯定不要你撇下你阿妈过来看她吧。”桑帛这样猜测。

“不对……”周小山掐着额不愿深思，“她问都没问过我，一句都没有。”

她大概是想回去了。

周小山觉得自己这22年来缺失的眼泪全在近日补上了，果然什么都是要补回来的。

他进卫生间将自己洗漱打理干净就去了病房。

“小山哥哥……”锦觅回头看见忽然出现在病房门口的周小山，一瞬间泪如决堤，这么多天以来一遍遍在心底说给自己听的决心，已经筑起坚固堡垒牢牢围住的那个决定，一下子就垮塌了。

周小山默然不语拍抚着怀中哭得委屈极了的女孩，听她以讲电视节目的口吻，假装浑不在意的样子述说着那火有多大，烧伤有多疼，说她飞的有多快，灵力有多高强，说她，有多想他。

“你不是都打算回去了吗？”

锦觅噤声了，抬起头来看着周小山，他的眼尾发红，眼睛里滚着泪珠悬而不落。

周小山轻柔的给她擦着眼泪，抚着她不成型的短发，“还好烧伤的是头发不是脸，要不然毁容了变成丑姑娘我就不要你了。”

“你不要我我也赖着你，永生永世赖着你。”

“好，你不要食言。”周小山猛吸一口气抬手甩掉眼泪。

“小山哥哥，警察居然说是我们家厨房自己起火引发的火灾，明明就是有人故意纵火，阿妈卧室的门是被大锁关上的，浴室的水路也被切断，火从厨房烧起来只是做失火的假象。”

周小山摇头：“小鱼，真相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都还活着……”

“是不是真的因为我……”锦觅声音低下去，“因为我给你们带来的灾难。”

“不要说傻话了，未来我们更要好好活着。”周小山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好你和阿妈。”

“小山哥哥，我的滑冰鞋……”锦觅扁扁嘴调节气氛，没想到周小山却认真的答道：“你喜欢的，我让程远帮忙寄到中国去了。”

锦觅的伤好一些后，灵力恢复的差不多也已经是九月初了，他们辞别桑帛前往中国。

“小山哥哥，这里比仰光繁华太多了，空气都是不一样的，大街上的人都跟我们长得相似，我总算能心安了。”

周小山掏出钥匙开门，听见锦觅如此说，他的确也心安不少，不管将来有多凶险，至少眼下可以安稳的生活一段时间。

北华大学在海淀区，他把房子租在朝阳区，距离稍微远一些，不至于让她再牵扯到这桩买卖中。

“先进来看看新家，晚上带你出去剪个头发。”

锦觅摘了帽子摸着毛躁的头发跟周小山进门，一进去就被硕大的鱼缸吸引了，周小山里里外外的检查每一处，她也跟着跑进每扇门观赏，“不错，不错，挺漂亮的。”

房间到处都没问题，打扫整理的也很干净，周小山拉出来此前寄过来的行李箱打开，把行李一件件归置好。

锦觅也翻出了从马来西亚寄过来的包裹打算拆开，却见周小山蹲在行李箱前发愣，她走过去看到他手上捏着普洱茶。

“就只剩下这三盒普洱茶了，小山哥哥，阿妈的伤什么时候能好？等我灵力完全恢复，我们就去把她救出来。”

“我不会再让你做冒险的事情，小鱼，那里层层把守，很多枪明里暗里的架着，还有雷不知道置放在哪里，”周小山摸了摸锦觅的头，“不过你放心，我自有办法救阿妈出来。”

收拾好东西，周小山带锦觅下楼去超市购物，买了些生活用品，还买了菜，每一样都叫锦觅自己去挑选然后付账。

一路上给她指点周围的建筑和商铺，叫她记熟周边环境，还教给她一些防御和侦查技巧，锦觅一样样仔细学着，认真记着。

周小山以前总是觉得自己什么都能为她做好，她什么都不用学，可现在他不敢这样想了。

“小山哥哥，你别害怕，你不是说中国人没有枪吗，我可以自我保护的。”锦觅洗了个西红柿靠在一边吃着，第一次见周小山带着围裙炒菜的样子还是觉得好笑，便趁着这轻松气氛安慰他。

周小山颠勺翻炒，脸上神情却并不轻松，他们的敌人从来都不是中国人，可怕的也不只是枪。

“以后这做饭你也要自己学会。”他说。

“我会啊，我最擅长的就是吃，岂能不会做饭，我还会酿酒酿花蜜呢。”锦觅说的认真。

周小山倒有些吃惊，“拿个盘子过来，那你尝尝我炒的菜怎么样。”

锦觅递过去一个盘子，看着周小山很是熟练的把菜盛进去，便拿起筷子尝了尝，还真是很不错，“没有……没有我做的好吃。”

脱口而出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她脸色变了变把菜端出去放在餐厅的桌上坐着发呆，以前都是阿妈做饭，阿妈会做很多很多好吃的菜，几乎每天都不重复。

周小山关上厨房的门刷锅、沥干、开火、重新倒油，停也不停的炒菜烧汤。

“小山哥哥，我喜欢中国。”吃饭时，锦觅这么说，“这里的人说话我都听得懂，他们都很友好，还爱说笑话，脸上都有幸福的光，还有好多好多漂亮的人，最重要的是这里让我觉得很熟悉。”

“那就好。”周小山微微笑着，给锦觅夹菜，“可是小鱼，房子烧了，我们以后或许真的要变穷了，我得出去赚钱，就可能……常常不能在家陪你。”

锦觅扒了一口饭问道：“那你要去哪里赚钱，多久……回来一次？”

“可能一周，可能三天五天，”周小山起身去倒了一杯水过来，“我去一个大学边念书边打工赚钱，小鱼，你也不可以来找我……”

锦觅不说话了，只是埋头大口吃饭，周小山去上学肯定是要干什么的，她虽然不是很懂他到底要干什么，但是他说的这几句话她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你要记得每天给我打电话，不然我会想你想的哭。”

锦觅说着眼泪已经止不住流下来，她张口就着最后一口饭吃下起身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