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司公

慎刑司里，传来小太监绝望痛苦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更凄厉。

被绑在刑架上的小太监受尽折磨，面目全非，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好肉。

外间是白日，但在这个地方却从不分昼夜。四周的地上、墙上血迹斑斑，而少年端坐在边侧的太师椅上，容颜极媚，绯色绝丽，柳眉弯弯。

微弱的烛火映照之下，他笑着，本是极漂亮的少年却硬生生被衬成了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他唇色略微苍白，口中饮着一杯热茶，仿佛将犯人的惨叫声当做一种愉悦的享受。

小道子究竟是谁指使你在膳食里下毒谋害陛下?

小道子说是不说?

容色绮丽的少年吐语如珠。

宫九阙不急。

宫九阙慎刑司里七十二道酷刑一样样慢慢试……

宫九阙，八品宗师，慎刑司司公，昭帝心腹。

区区一个小太监，哪里能熬得住慎刑司的大刑伺候?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小道子说!是谁!

小太监遭受了几番严刑拷打，受刑不过，已是奄奄一息，小太监嘴巴勉强张张合合，小道子立即凑上前去。

当耳边听到三个字时，小道子顿足失色，怒形于容。这头受刑的小太监已然疼得昏死过去，小道子登时来到少年身边，侧身禀告。

小道子司公。

小道子他招了，是林侍郎……

宫九阙一挑秀眉，扬起薄薄的嘴唇，但听得他一声冷笑。

宫九阙林侍郎么？呵！

宫九阙姓林的依仗的不过是太后罢了……

卫太后，昭帝生母，替帝执政三载。纵然这个女人当初是为了她的皇儿才垂帘听政，但尝过了无上权力的滋味之后，她的初心就变了。

先帝已逝，大权独揽，权势在手，太后却还十分年轻，难免空闺寂寞。

太后看上了一名朝臣——林侍郎，此人年轻有为，容貌英俊，太后常常借共商国事之故将其召入后宫，以尽鱼水之欢。

林侍郎得势之后，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甚至都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小道子可是，太后和陛下纵然不和，也是至亲的母子啊……

依着司公的言下之意，分明是说林侍郎的举动得到了太后的默许。

虽然跟在司公身边的日子不短，他自以为已经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然而小道子乍一听闻此言，仍是惊愕不已。

宫九阙呵！太后眼里有陛下这个子嗣吗？

宫九阙那个女人想要的不过是一具听话的傀儡而已！

小道子很快又恢复了镇定，瞥了一眼刑架上半死不活的小太监，请示道。

小道子司公。

小道子这狗奴才该如何处置?

宫九阙既然有胆子敢谋害陛下，那就要付出代价。

宫九阙画押认罪之后剥皮，尸身丢去喂狗。

剥皮，一听到这两个字就能叫人感到毛骨悚然，后背发寒，其残酷程度丝毫不亚于凌迟，见于诸多史籍记载。

《大齐志》载:“剥皮，内务府慎刑司七十二酷刑之一，由背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皮肤分成两半，慢慢用刀分开皮肤跟肌肉，如血蝶展翅一般撕裂开来。”

陛下贵为帝王，龙血凤髓，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总得他替陛下来做。要不然啊，这宫里都要只知有太后而不知有陛下了。

小道子是，司公。

小道子脸色没有半分变化，感情毫无起伏，显然是做惯了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