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融入

“我是龙泉高中二年级的月岛阿尔戈，你也是学生吧，哪个学校的？”

阿尔戈笑嘻嘻地问道。

集老老实实地回答：“天王洲高中。”

“哦哦，那接下来，”阿尔戈一面擦着额上的汗水，一面从上到下打量着他，好像要估量一下他能干什么活似的，“和我们一起搬运物资吧。”

阿尔戈指着车厢里的货物，大家都往返于仓库和车厢之间，带着对这种工作久已熟悉的轻松忙碌着。

阿尔戈懒得给他定指标，只说“尽力搬就行了”。对于集来说，如果硬给他规定数目，他或许还可以找机会偷点懒，不规定的话他反倒不好意思偷懒了，搬得十分卖力。

好不容易到了休息时间。

前额冒出的汗珠在闪闪发光，集把两只胳膊枕在后脑勺下，打起盹来了。

“阿尔戈大哥，集大哥，擦擦汗吧。”

镜把毛巾递给阿尔戈，又拿了另一条毛巾替集盖住脸。

集醒过来：“啊，谢谢，话说为什么有这么多货物啊？”

“还不是涯突然把与非洲国家组织，还有那叫什么退联合国部队的交易时间提前了，现在物资都堆在港口，得一趟趟地拉过来，增员部队也聚在六本木。真不知道涯是怎么想的。”

阿尔戈说完大口喝着水。

集愣住了，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机密啊。

包括集在内的全员都下意识把视线集中在阿尔戈的身上。

过了一会儿，大云小心翼翼地摘指：“……阿尔戈，刚刚，你是不是把什么大事说出来了，涯不是嘱咐过保密吗？”

“咦？”阿尔戈歪着脑袋四处看了看。

集注意到这周围不止自己是外人，还有来自非洲国家组织的很多雇佣兵，可以说是人员混杂了。不过阿尔戈只注意到大家都穿着葬仪社制服这件事，不以为意地说：“有什么关系，这里都是葬仪社的人啦。”

几秒之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人群再次喧闹起来。葬仪社的成员是害怕事情传到涯耳朵里而让阿尔戈受罚，所以决定集体忘记刚才那一幕，雇佣兵们似乎也不想辜负阿尔戈的一视同仁，所以自觉把这一分钟的记忆删除了。

阿尔戈也真是的，集烦闷地想，要是那支笔有传音功能，那这样的事不就会被轻易泄露了吗？话说回来那支笔的使命就是做出不利于葬仪社的事。

可是，集并没有成熟到，能背叛那样单纯的信任，还是说，他根本还没有接受出卖葬仪社的事。总之他真的很庆幸，那支笔现在不在自己身上。

当晚涯过来找阿尔戈，大家都替阿尔戈捏了把汗。不过涯来并不是为了处罚，大概是阿尔戈“泄露机密”的事他还不知情，他只是询问了物资搬运的情况。

阿尔戈答道：“差不多明天就能完工了。”

涯点点头：“嗯，辛苦你们了，接下来就不用再搬运了。”

“什、什么？可是明天才能完工啊。”

涯正色道：“明天，任何人都不准接近码头，上上下下都要嘱咐到。”

“开玩笑吗？现在只运了七八成，还有物资堆在码头呢。”

涯虽然稍微皱起了眉头，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解释：“我没有在开玩笑。”

他说完就走远了。

“涯那家伙到底要干嘛呀？先是莫名其妙地提前了交易时间，又不让我们明天去码头。”

休息室里，阿尔戈忍不住嘀咕。

镜很是失望地说：“好不容易涯哥答应行动的时候带上我，还以为明天可以跟他一起去码头巡视呢。”

镜低着头走出了休息室。

集忍不住感慨：“那么小的孩子都崇拜他啊，果然大家都会追随有自信的人。”

葬仪社的一切行动，一切人员的调配物资的流转都来自一个中心，来自于恙神涯，恙神涯的一句话。

他猜测，是因为在恙神涯身上集中了决策的大权，这让涯产生一种赌徒似的胆量，具备了一种非凡的自信。但既然有这样的权利，不是更应该谨慎地下命令吗？哪能这么草率？

集这样想着，语气里不免也流露出了反感。

“世界上还是恣意妄为的人占便宜。”

“涯不是那样的人。”

阿尔戈突然出言打断了他。

集惊讶之下抬头去看，发现阿尔戈已经板起了脸，知道自己惹怒了他，但集不想就这样罢休，因为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觉得葬仪社里的大家都不是坏人，除了涯这个不负责任的首领。

“可是，你们追随涯这样随便的人也太奇怪了吧，别生气阿尔戈大哥，我只是……额，觉得涯的命令有点不合理。”

集小心斟酌着词句。

“我不否认，但是不许你议论他。”

阿尔戈还是一点都不肯让步。

既然话不投机，集也就找了个由头离开了休息室，自己漫无目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葬仪社人员生活区的一处瞭望平台，心里还有点战战兢兢，虽然谁也没有明确说过他这样的‘临时工’不得闲逛，但当然也没有规定说过可以闲逛。站在这么一个空荡荡的观景台上，集感觉自己像是逃课去看西洋景的学生。

晴空无云，月光倾泻，将这里照亮，再抬眼向上看去，能见天空中闪烁的星光。

真美啊。集不由自主地往前走。

前一秒钟，他看着满天繁星。后一秒钟，满天繁星还是满天繁星，只是集注意到，星光照耀的平台上还有一位少女。

“祈，你也在这里啊。”

集说着快步走上前，在离少女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来。

祈并没有回头，只是抱着飞那鲁不说话。

“祈？”

集小心翼翼地坐在祈附近。

“那时候，为什么要推开我呢？”

“我……不希望祈受伤，因为祈是为了我才遇到‘终极咆哮’的，所以我……”

祈的肩膀震了一下，显得很生气，她皱起眉头，好像要哭出来似的：“就算是为了帮我，我也不是为了这个才救你的，下次别这样做了。”

“好，好的。”

集反射性地答应了，因为祈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不能放着不管。

两个人很久都没有说话，集忽然想起祈在自己家的时候，自己提起琐碎的日常生活时，祈总会听得津津有味。

不自觉的就感到心痛，祈真的是天真善良的女孩子，可她对于她自己是个战士这件事，对于战斗这件事毫不迟疑。所以不由自主地深深地为她心疼。

或许就是因为葬仪社，因为恙神涯，这样的少女才不得不去战斗，如果祈讨厌这样的日子，那自己……

“祈，我问你一件事哦，如果，如果我叫你和我离开葬仪社的话，你会跟我走吗？”

时间突然冻结住了，到刚刚为止的轻松谈话陷入了没有感情的沉默。

粉色的长发摇了摇。

“是涯给了我名字，那之后我，我就等于这个家的一员了。”

像是小心翼翼地希望愿望成真似地，祈扭扭捏地小声说着。

所以，集也知道了祈的答案。

“集是为什么讨厌这里呢？”

祈托着腮，好奇地盯着集。

“啊，不……虽然才刚刚进来，对这里的事还不了解，不过我并不讨厌这里，至少，如果祈希望我理解的话，我一定会尝试着理解的。”

“谢谢你。”

祈看着集，脸上缓缓泛起高兴的红晕，她看了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集突然脸红了。祈注意到了这一点，感觉有一股奇怪的小电流穿过全身。她也脸红了，但眸子比刚刚更加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