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离开

听他着一番说辞，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师兄弟们又一次愣在了原地。张云雷说的事，他们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就是寻不到一点儿记忆，他们甚至没想明白张云雷说的到底是哪件事。

还没从记忆中走出来，便听郭先生冷声问道：“真是你做的？你没骗师父？”

俯在地上的张云雷缓缓直起身子，一双如泉水般纯净的眸子毫不避闪的对上了郭先生的眼睛，他咬定牙关答道：“是，徒儿不敢欺骗师父。都是徒儿的错，徒儿愿听凭师父发落。”他复又叩首在地。

郭先生皱了皱眉头，居高临下打量着张云雷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怀疑，他往前探了半个身子，又一次问道：“小辫儿，我再问你一次，你当真没有骗我？你从小跟在师父身边，你是什么样的人师父最清楚，那样的事不是你干的出来的。”看着伏地不动的张云雷，积压在心底的火气“腾”一下就冒了上来，显出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指着张云雷道，“你看看你的样子，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脸白得跟小白脸似的！既然碰了那些东西，你还在我面前做什么！”他怒恼的甩了甩衣袖，想借怒气逼一逼张云雷，逼他说出真相。

郭先生太了解他了，饶他再怎么在他面前承认，他就是相信他的，那种“贩卖鸦片”的事儿张云雷做不出来。过去的事传出来，郭先生只知道鸦片是真真正正的从三庆里面搜出来的，其他的他无从知晓。而今再见张云雷这一番勤快的认罪，他就已经笃定了他的这个好徒儿在替人认罪。好话说尽也没问出来，他便只有往硬的路上走了。

郭先生这番话已落定，伏在地上的张云雷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面色更是苍白得看不见一点儿血气。干裂的双唇微微翕动，最终还是紧紧闭上了。

“师父！”师兄弟们被郭先生一嗓子吼得终于回过神来，惊诧之下，一个个慌忙跪倒在地，开口便要为张云雷说上几句话。

然他们还没有说话呢，郭先生裹挟着怒气的声音再一次传来：“都站起来！一个个跪得成什么样子！回屋里待着去！”语气不容反驳，师兄弟们只好依着师父的意思离开，带着忧心忡忡的目光，一步三回头的望着那个低低伏在地上的身影。

不管是知道真相的还是不知道真相的，此刻皆已经明了，师哥这般扯谎，是替他们扛下了当年那个“贩卖鸦片”的罪名。从他们想明白到想要上前为师哥辩解不过是顷刻之间，可在气头上的郭先生根本不肯听他们解释，甚至把他们都赶走了。师哥瞒着郭先生自己的身体情况，可看着大堂里着一幕，师兄弟们委实是担心。郭先生发了话，他们只能走。

等人都走完了，伏地的张云雷隐约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阵淡淡的叹息，而后熟悉中带着几分沧桑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你要我怎么说你好？鸦片的事儿就是外面传实了，我也不会相信是你做的。你是师哥就替他们认错啊？按年龄算，他们比你大得多了。我就是来问问你，这当中的事儿啊，我多少能猜到一点儿。来，小辫儿，起来。”他伸手去搀张云雷，搀着他与自己同坐下来。

“师父……”张云雷抿了抿嘴，眼眶里有些湿润。

郭先生在三庆园没待多久，这天刚来，连午饭也没留下来吃就回去了。师兄弟们都去送了，只是后来，看着张云雷和郭先生不大对劲的面色，师兄弟们心底暗暗觉得其中暗藏了些事。不敢问师父，便寻着机会旁敲侧击的问师哥，张云雷狐疑的看了他们一眼，觉得他们委实有点多心。但不管怎么样，他终是什么也没说，还干脆让他们别问。

师兄弟们知晓大事不好的时候，是张云雷在当天晚上在大堂里给他们开小会的时候。最开始就说些有关三庆园的事，后来说着说着，反倒让师兄弟们听出了几分在交代后事的语气。

等到他把所有的事都嘱托好了，师兄弟们才得了空七嘴八舌的插嘴进来，他约莫是嫌烦，皱着眉头扫了一眼，冷冷的说道：“你们不必劝我什么，三天后，我会离开三庆，以后……”他仰首叹了声，有些疲累的接道，“以后，我也不会再回三庆了。我把三庆园给交你们，你们给我好好守着三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