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赌输了，输了整个唐家

“种种迹象都早已显现，只是孤一直记挂着与唐家的仇恨，不曾将两个人联系起来，唐伯瑀临死前说让孤看在王后两次舍命相救的份上，多加厚待她。”

穆羽觉得事情多有蹊跷，唐雪瑶怎么就突然成了遥雪，不禁道出怀疑：“可是大王，若王后真的是遥雪姑娘，那为何一直不说？也不至于因为她跟您大吵，这会不会是唐伯瑀为了保护王后，编的谎言？”

这些日子，南宫哲瀚也在反复想这个事情，低着双眸娓娓道：“之前方正大师曾经说过孤的贵人出现了，那时王后刚刚进宫，接着就是风滕出现治好了瘟疫，或许就是她让风滕来的，孤一直不曾见过亦心，她来了便让孤有了天伦之乐，孤坚持要高欣荣进宫，而她似乎知道高欣荣的底细，坚持反对，后来事发，也是王后替孤挡了一刀，耿寅告诉孤植严和兵部的解决办法是王后想出来的，唐伯瑀之所以改变态度亦是她从中斡旋，所以她，大概是孤的贵人，才能几次三番解了燃眉之急。”

经南宫哲瀚这么一说，穆羽似幡然醒悟，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眨了眨机警的鹰眸，想了想道：“若王后真的是遥雪姑娘，大王准备怎么办？”

这正是南宫哲瀚的难题所在，不由得背过身去，眉头紧锁，闭目仰头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心里乱得很。

就算心中还没有答案，南宫哲瀚也不可能永远在军营中，朝中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索性先低调回宫。

“灵绣。”唐雪瑶见茶水都倒满了，灵绣端着茶壶心不在焉地还在加水，不由得探问道：“你这两日好像心里有事，做事情怎么这般粗心了。”

灵绣赶紧放下手上的茶壶，拿着帕子胡乱擦桌上的水，见得唐雪瑶怀疑，眼中有流波划过，淡淡道：“许久未见斓靖，甚是想她。”

闻言，唐雪瑶点点头，附和道：“是啊，这都三月时光不见她了，对了，打了胜仗，他们应该马上就回宫了吧。”

听唐雪瑶这般说，灵绣心里一颤，讪讪道：“想是过几日就回来了，不过事态刚平稳，大王必定要忙上一阵子了。”其实昨儿，南宫哲瀚就已经回宫了，只不过并未踏进后宫，灵绣也早已知道了唐伯瑀的事情，只是迟迟未见斓靖，又跟风滕商量好不宜惊动唐雪瑶，待事情弄明白了再告诉她，于是便封锁了消息。

“嗯，也不知道大王有没有受伤，哪里受伤，严不严重。”才咽下一口水，唐雪瑶带着忧心的口气道。

“灵绣姐姐。”素心从外面迈着急促的步子跑进来，见唐雪瑶在午睡，故意压低嗓子在灵绣耳旁道：“斓靖姐姐回来了。”

得知斓靖来了，灵绣又是惊又是喜，望一眼屏风后的唐雪瑶，示意素心带自己去见斓靖。

两人再见，脸色均比离别前严肃压抑几分，因着长时间的默契，灵绣还未走近听斓靖说话，单从其眼神中便察觉到了危机，悬着整颗心，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何现在才回来？”

斓靖哽咽了下，将事情说明：“现在全城戒严，我守在城门口，好不容易见了耿寅耿大人，才进来的。”

“大司马为何会突然得病，其他与唐家交好的出战大臣又为何出于各种理由离奇死亡，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说起此时，斓靖皱着眉头，眼中含着泪光，愧疚道：“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那日大胜，军中大臣摆了宴席，然后戴家跟大司马起了口角，还动起了手，后来大王进去了，没一会儿大王手上浸着血便出来了，紧接着，大司马的尸体就被抬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灵绣在一旁瞠目结舌，她以为是南宫哲瀚杀了唐伯瑀。

“斓靖，你说什么？”伴着颤音的质问声，唐雪瑶从转角出来，她早就察觉到身边的异常，总感觉她们有事情瞒着自己，还没熟睡就听到素心将灵绣叫了出去，自己便也跟着出来一探究竟，却不想听到这般噩耗。

斓靖刚想说出耿寅入宫路上对自己说出的困惑，顿时张着嘴巴，仓皇道：“主子？”

“你的意思父亲。。。是大王下的手？”唐雪瑶一只手托着腰，一只手死死抓着斓靖，眼里已经饱含泪水，似乎不愿意接受这个说法，摇着头自我欺骗道：“不会的，他答应我的，我要去找他问清楚。”

灵绣和斓靖面面相觑，齐声喊道：“主子。”语毕，两个人前后追了上去。

唐雪瑶的脑子里想得都是斓靖的话，怪不得自己那日心绞痛，父亲死了是无疑的，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血脉的亲人也走了吗？

唐雪瑶自制着不让眼泪落下，步子快得吓人，看见宫人见自己议论纷纷的样子，不觉步子又快了些。

斓靖和灵绣一边一个扶着，看着唐雪瑶气势汹汹的样子，担心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气愤两个人为什么不找个隐秘的地方说。

小公公见唐雪瑶面色不好地来了亲政宫，忙把铭崇叫了过来，铭崇见状也是如热锅上的蚂蚁，看出唐雪瑶哭过，铭崇大概猜出几分，敦厚道：“参见王后。”

“本宫要见大王。”唐雪瑶紧闭的双唇颓然开口，语中多有坚决。

闻言，铭崇试图找由头阻止：“王后，大王正在里面看折子。。。”

“让王后进来。”南宫哲瀚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也知迟早要面对的，冲着外面高喊。

听得南宫哲瀚这样说，铭崇刚想给唐雪瑶开门，只听“哐当”一声，唐雪瑶先一步推开门，压着心中的怒火朝南宫哲瀚走去。

几月不见，她的肚子竟这般大了，南宫哲瀚小心察看唐雪瑶的状态，眼中多有愧疚，真诚寒暄：“多日不见，王后身子还好吧？”

“好？”唐雪瑶的眼泪不争气得又跑了出来，扶着笨重的身子走近南宫哲瀚，逼问道：“大王回宫多日，不曾去探望臣妾，现在才问一声好不好？”

“孤。。。”

“因为你心虚，对不对？”仅仅通过南宫哲瀚的表情，唐雪瑶便能判断出一些真相，紧蹙的左眉突地松开，伤心道：“真的是你做的，你答应过我，你说你会放过唐家的。”

见唐雪瑶情绪激动，南宫哲瀚上前一步，刚想扶住唐雪瑶，她却退了几步，嫌恶地喝道：“你别碰我。”

“好，我不碰你，但你总要听我解释，你相信我，不是我做的。”南宫哲瀚摊着两只手妥协了，语气低柔，听风滕说月份越大，出事越对母体不好，不由顺着她。

唐雪瑶的肚子有轻微的不适，不过这个时候她哪还顾得上，强忍泪水咬着牙道：“就因为父亲参与了姜太后的死，所以你就杀了那么多的大臣，你口口声说父亲怎么不堪，你呢，你简直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想到那么多的生命就这样白白没了，唐雪瑶愈加痛心，指着南宫哲瀚口伐道：“没有你的命令，谁敢这么做，你若是做不到，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我，我都把自己的命都给你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

因着情绪过于激烈，加之腹部的阵痛，唐雪瑶一口气没上来，手扶着肚子，缓缓闭眼睛混了过去。

灵绣和斓靖赶紧上前扶住，口中急呼道：“主子。”

南宫哲瀚眼疾手快托住唐雪瑶的腰部就要将其横抱起，奈何她月份大了，加之自己肩膀上的伤，又用了下力才将唐雪瑶抱起来。

铭崇见状，忙招呼道：“快去传太医。”

唐雪瑶被南宫哲瀚抱到了亲政宫的内殿里，着急唐雪瑶真出点事情该怎么办，看着躺在那的唐雪瑶，再看看门口空空如也，不免有些烦躁，因为刚刚太过用力，这会儿才觉出肩上的疼痛，抬手抚上肩头，不觉皱起了眉头。

“大王，可是您的伤口裂开了？”铭崇看其渗出水渍的肩膀，一旁询问着。

似是想起了什么，南宫哲瀚带了一丝妒火审视着灵绣跟斓靖，逼问道：“王后是怎么知道的？”

灵绣跟斓靖齐刷刷跪倒在地，惶恐又自责道：“奴婢有罪，请大王责罚。”

“孤问你们王后是。。。”

“大王，太医来了。”幸得外面小公公及时救场，否则免不了南宫哲瀚要迁怒其他人。

太医帮唐雪瑶把脉时候，南宫哲瀚也顾不得坐着等，直直站在太医身后，太医把完之后，忙禀告：“回大王，王后并无大碍，只是突地情绪爆发，又是极力压抑着，这才昏了过去，臣开两副药便好。”

太医出去后，唐雪瑶也逐渐醒过来，余光扫过一旁明黄的身影，眼一狠便要起来，灵绣忙搀扶着起来，快站起时，南宫哲瀚想搭把手扶稳她，却见唐雪瑶咬着牙甩开南宫哲瀚的手，锐利的眼眸中隐隐有嗜血的红，决绝道：“大王又何必找太医，不是说要臣妾不得好死吗？臣妾回去等候发落。”

南宫哲瀚若有所失得站在那儿，默默收回了空空如也的手，望着唐雪瑶有些飘摇的身子，不禁落寞，现在想想，自己真的欠了她好多，可是要该怎么弥补呢？

唐雪瑶失魂落魄地被人用轿撵抬了回去，坐在上面的她似乎真真切切明白了一个道理：爬得越高，摔得越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