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落毛凤凰不如鸡

夜半时刻，勤政殿的蜡烛没有撤掉的意思，轩辕翌琛在寝宫耍着刀剑，瑬毓公主的那句“知子莫若母”一直在他耳边徘徊，她从未唤过他的名讳，他最后一次喊“娘娘”是在五岁。辰家三小娘，哪里谈得上喜欢，不过像瑬毓公主罢了……

承月殿的两位公主接着酒劲倒是睡得香。可惜天公不作美，一大早就下起了雨，马球是泡汤了。

郊外一处小院，孟妗身披蓑衣来把新下的鸡蛋拿到厨房，接着进屋掀起床上的被子，“别睡了，起来烧火！”

床上的人裂过被子蒙住头抱怨道：“才什么时辰，天还没亮透呢，烧什么火！”

孟妗不惯她这些臭毛病，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拖走被子，任凭她叫骂。“我这里不养闲人，张口等饭尽管拿你的劳什子滚！”

她从狗洞钻出来的那一刻起便不再是皇上的宫嫔，敬国侯家的县主；是孟妗把饿得不省人事的她带回来的。一夜之间一切化为乌有，她依旧放不下十多年的身份架子。

冯若晴不服气地抢过被子裹身上，“劳什子，那都是上等的物什我带出来的再少也够吃几年的，住这里，是看的上你，顾念宫里的情分，不，是你侍奉我哥哥的面子！”

这些总要隔几天叨叨一遍的，孟妗的耐性可是有限度的，转身开开箱子拿出冯若晴的包袱丢床上，“赶紧拿你的宝贝走，给我腾个清静！”

“走就走，谁怕谁！出了你这远门我买上他五六个丫鬟伺候着，再寻一处好宅子！”冯若晴下床翻出箱子里的宫装套在身上，蹬上云锦绣花鞋背起包袱往外走。

“就凭你身衣裳不出二十里，不是让人霍霍就是被人抬进红楼！”

“你少吓唬我，大雨天哪个没脑子的闲着没事出门！”冯若晴翻箱倒柜找油纸伞。

“我这屋就有个没脑子的！”孟妗逗逗手里的鸡毛掸子，“别找了，没伞。”

“那我等雨停了走！”冯若晴撂下包袱一屁股坐到床上。

孟妗抖搂开床上的包袱，将里面的无害一件件摆出来，“我的姑奶奶，咱能别做白日梦嘛。你看看，这里面的东西除了几锭银子和几颗金豆子哪个没有宫里标志，你敢花，没人敢收；摊上个看你不顺眼的直接把你扔牢里；咱好不容易活下来能不找死嘛！”

“我怎么了我！”冯若晴拿起常戴的步摇理顺上面的流苏别到头上，“不过想吃两口像样的饭，过人过得日子，你这里连刨花水都没有，饭里见不到油水，鸡蛋拿去换盐，我出银子换肉吃你不也跟着沾光！”曾今挥金如土的妕乐县主怎么会把一只鸡几两肉当回事。

床上的物什被孟妗一一分好类，宫里出来的放盒子里锁上，有价值的继续裹在包袱里。“只出不进再多银子也有败光的一天！除去宫里的三三两两，那几个钱怕是不够你街上走一遭，要真想吃好喝好就自己挣去，你底子好，又有脾气只要拉的下脸在有钱人家当大丫鬟不成问题！”

“我呸！让我给人当丫鬟，三辈子都没门，我就算饿死也不伺候人！”

“很好，有骨气！”孟妗拍拍手坐到床上。“我也不愿意伺候人以后你自己洗衣做饭，刷锅洗碗，一概不管，就从这顿饭开始！”

“走着瞧！”真当她什么都不会，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煮俩鸡蛋不足挂齿，冯若晴想着来到厨房从鸡蛋瓮子取出几枚鸡蛋扔锅里，加一大瓢水厚盖上锅盖，生火是个难题；碍于面子不找孟妗一切亲力亲为。

反正见孟妗用过，不就是两块火石摩擦一下么，有什么难的，可比大人轻松的多，想是这么想，做起来可不是那回事——来来回回尝试好几次就是不出火花，难得冒出点火星子，一激动甩进了水缸里。

孟妗早就知道她没好闹，最后还得自己做两份饭，顺便加个蛋给她。

饭做好了，二人坐在小矮桌旁一人抱一一只碗。

“哎！我记得你舅舅是做生意的，要不咱去投奔他！”冯若晴脑子里只有四个字——好吃懒做。

“行啊，到那里我舅母第一个把你卖了！”

“这……不至于吧！”冯若晴一口一口地抿着碗里的白饭。

孟妗空碗往桌上一横，“你可以去试试，她会看在包袱的份上管你顿好饭，趁半夜睡着的时候把你装麻袋买到船上去！当年我姐就经历过！”

“我还是在这里吧……”冯若晴吃饱饭要开溜被孟妗一把按住，“刷锅洗碗你的活！”

……

雨后的几天孟妗一睁眼就把冯若晴拽到锅台边上学烹饪，倒不是因为她懒，主要是口味太刁钻，就差要吃带骨头的鸡蛋了。

好歹曾经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县主，糖盐不分，切菜剁菜板，热饭不加水……没什么稀奇。倒也不傻，知道端碗拿布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