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激将法

把事情甩给他们两个？

　　任尔心因为夜澜的这一句话抽了抽嘴角，深呼吸了好几次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确定？”

　　若这句话里只包含了她夜澜一个，他也就信了。但基拉度？他可不想被那个黑水泛滥的家伙折腾死。

　　“怎么？平时和基拉度呛声呛得厉害，碰上正事反而不敢找他了？”夜澜揶揄了他一句，随即耸了耸肩笑脸盈盈地安抚道，“放心吧，正事上基拉度还是靠谱的。而且，你能找他的时候我也一定在，有什么事我帮你压着他就好了~”

　　夜澜这一番话说得轻松，却只是让任尔心扯了扯嘴角。

　　“但愿如此。”少年不咸不淡地应道，大概是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随即开口将两个人的注意力引回了今天的训练内容上，“关于我的舞法特性……锋利，你觉得可行吗？”

　　看得出少年浓重的回避意味，夜澜也不再勉强他，只是顺着他的意思思考了一下可能性：“锋利么……意思是增强舞法的割裂效果？如果是这样，那也不需要基拉度来指导调整舞法力属性了。”他的这种设想倒也算一种讨巧的方式，简单又有效。

　　“你不是说我没多少时间了么？既然这样，只是增强舞法的锋利程度，总比像基拉度那样用毒用火要简单得多吧？”任尔心双手抱臂，脑袋也歪斜着、看上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偏偏一双眼睛却亮得厉害，“而且，刚好能和我的舞法相配。”

　　“你的，还没有成型的舞法。”夜澜纠正了一句，见任尔心面无表情地看过来、朝他微微一笑，“在设想你的舞法之前不如先好好掂量一下你的舞法控制力，尔心。你也不想用着一堆方块还硬说它们是鹰羽吧？会被小善笑话的哦~”

　　“啊？怎么又扯上我啦！”在这些话题上不好插嘴、因此只是乖乖坐在一边的小孩猛地睁大了眼睛、慌乱着朝任尔心摆手，“尔心你别听夜澜瞎说！我不会笑话你的！哪怕你真的拿方块出来也没事的！”

　　“嗯，也有可能不是方块。是个头重脚轻的十字架。”夜澜同样虚着眉眼，用一种波澜不惊但又恶趣味满满的诡异语调揶揄道，坦然地承受了任尔心的杀人目光，也任由小善捂着嘴躲到她身后偷笑。

　　她也不想这样打击她的这位弟子来着，可谁让尔心在美术方面的造诣实在是太过惊为天人。不拿小善逼上一逼，她恐怕是在基拉度坐稳王座后都无缘见到她家弟子的唯一型舞法了。

　　一时间都快分不清基拉度和眼前的少女谁更可恶了的任尔心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咬牙切齿一般看向腹黑的少女：“练习对舞法力的把控是吧？你有话就不能直说？！”

　　“你确定我有话直说的效果能比现在要好？”夜澜又耸了耸肩。

　　说起来，这些招数她还是跟着自家导师学的呢，虽然导师用激将法应付的不是她、而是芮闪。

　　一想到当初芮闪指着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她朝导师怒吼“你看她哪里是会笑的样子”的场景，夜澜的唇角便又微扬了两分。

　　而另一边，任尔心则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因为他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反驳夜澜。光是想象一下这人之前描述的场景、他就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不可能对训练还有所懈怠。

　　逗够了弟子，夜澜也终于放过了他，转身从自己作业本里抽出了一张纸、又凝结出一块鹅卵石大小的冰蓝色晶体：“行了，看在你如此迅速地解决了今日的课题的份上——”

　　纸张和晶体一同飘到了任尔心面前。少年伸手接住它们，看向夜澜，等着她开口解释。

　　“通讯舞法的阵法示意图，用你的舞法力雕刻在这块晶体上。放置你和小善的舞法力的位置我也已经标注出来了。雕刻好了给我看一眼，没问题的话你自己把你的那一块切割下来收好，剩下的部分让小善跟着你上次的操作来就行。”

　　夜澜悠悠然地抻了抻手臂，瞥见任尔心欲言又止一般的表情便直接道：“有问题就赶紧问。我待会儿大概要找一下基拉度。”

　　“……为什么这个和你上次给我的东西完全不一样？”条件反射一样忽略了少女的后半句话，任尔心颠了颠手上还带着一些分量的晶体、把它举起来放在自己的耳钉旁边，“你上次给我的晶体比我的耳钉还要小上一半……”

　　少年的音量在夜澜看过来的宽容目光中慢慢小了下来，最终反应过来、抿了抿唇不再说下去。

　　“这是在你操作的情况下，最能保证缩小后的精度、并让小善携带的尺寸。”夜澜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多说，将教室的大半空间交给了任尔心和小善，自己则拖着椅子拿着作业转移到了角落里。

　　少女一边摊开作业，一边试图激活她和基拉度之间的通讯回路。然而往日总能第一时间接通的通讯此时却没有任何反应。夜澜也不意外，只是在维持着舞法力运转的同时一心二用地写着作业。

　　……

　　等夜澜的作业换成了第三本，通讯回路的对面仍旧没有反应。少女微微挑眉，扭头看了眼时间，切断舞法力的同时走到了凑在一起的任尔心和小善身边。

　　刚刚靠近，两人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视一笑。

　　“夜澜！尔心已经雕好了，和你的图纸完全一致哦！”见她走过来，小善欢快着道，连脑袋后的马尾都随着她的动作一蹦一蹦的。

　　“你和基拉度说了什么？有什么是我需要知道的吗？”任尔心看了一眼她平静的面色，忽地皱了皱眉、问道。

　　“嗯，我看到了。也难得他能一次成功。”夜澜先是回应了一下雀跃的小孩，接过晶体检查了两遍，这才回答了任尔心的问题，“没事，还没联系上他。放心，需要你知道或配合的事情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确认晶体上的阵法没有任何问题，夜澜再次运转起舞法力，天蓝色的晶体逐渐褪去色彩变得透明起来、只有少年留下的混舞力散发着淡淡的紫光。

　　将晶体还给任尔心，夜澜无视了他脸上明晃晃写着的惊讶，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给两人提醒了一句：“通讯舞法并非完全隐蔽。我给你们的阵法里包含了一些隐匿阵纹，但也有可能被一些对舞法力极其敏感的人察觉。使用的时候当心点。”

　　夜澜这句话一出，任尔心立刻将“夜澜居然也会有联系不上基拉度的一天？！”的想法抛在脑后，朝她扯着嘴角确认道：“比如你？”

　　“比如我。”夜澜赞许地点头。怎么说呢，她的这个弟子，还是有一些针对信息的灵敏度的，只可惜有些时候思路会跑偏——

　　“所以你之前当着芙洛媞的面用通讯舞法是怎么回事？”

　　——就例如现在。

　　在小善的惊呼声中，少女面上刚刚浮现出的赞扬神色此时已经消失了个干净，转而面无表情地将脑子里的半截话补充完整。

　　夜澜能够理解少年对于圣女天女的一些奇奇怪怪的执着，毕竟他的另一个师傅在这方面和他算是半径八两，但她也不是每次都会有这样的好心情来耐心面对这种奇奇怪怪的攀比的。

　　“因为我足够强。”少女没有在意目光在她和任尔心之间不断游移的小善，木着脸说道，“基拉度应该和你说过，我的实力在他之上。而基拉度现在的力量远超芙洛媞导师。”

　　她能在两年前依靠连总量的都三成不到的舞法力制造出足以欺骗全体圣女混徒的幻象法阵，现在自然也能够凭借解放近半的舞法力完全屏蔽圣女的感知。

　　“……所以。夜澜你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啊？”察觉到少女心情变化的小善悄悄举起了一只手，插进两人之间小心翼翼地提问道。

　　小孩不停地朝她眨着一双写满了无辜的眸子，夜澜最终还是软下了语气，朝她微微一笑：“想知道？”

　　小孩点了点头。

　　“说实话吧，我也不知道。”夜澜摸了摸小孩的发顶，在小善的表情变得沮丧之前轻笑了一声，解释道，“在六年前，圣女王陛下的判断是，我的全力一击只有她和也伮能够承受。这样的强度和特性不是当时的我能够承受的，因此导师便将我的舞法力封印起来。但这六年以来，即使有封印的存在，我的舞法力也不曾停下过增长。”

　　“目前我只能确认我的力量解封过半，但全力的我究竟能达到何种层次，我也不清楚。”

　　倒不如说，因为她这种能够转化药材中蕴含能量的体制，再加上自家导师和自家恋人从未停止过的药草供应，她现在的力量增幅速度早就不是当初的自己能够比拟的了。

　　“不过有一项我是可以确认的，现在的我对上也伮并非毫无胜算。”少女的语气越来越柔，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灿烂。

　　她绝对会让也伮在她手里化为灰烬的，就像她和基拉度约定的那样……

　　绝对……

　　在她的对面，小善和任尔心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