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冷血

现在的小孩……大概都有这么一颗强壮的心脏吧？

　　在被一圈男生警惕地看了一眼后，夜澜也终于在他们转回去后给了他们一个眼神。

　　沉默地看着他们齐齐掏出平板，女孩静静地想着，像是思索一般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链，又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任尔心。

　　既然如此，她是不是还能更折腾任尔心一点？加个课什么的？

　　莫名其妙又被盯上的少年：……？！

　　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任尔心朝夜澜投去一个疑惑的视线。然而女孩只是无辜地眨了眨眼，便转了回去。

　　根本没有给他回应的打算。

　　任尔心：……

　　所以他为什么之前会觉得夜澜比基拉度纯良得多？明明两个人的恶趣味程度都差不多吧？

　　终于对夜澜的本性有了些许认知的少年明智地闭上了嘴，没有再做出任何的挑衅行为。

　　起码夜澜和基拉度不一样，管好嘴基本就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在短短几天内成熟太多了的少年麻木地想着，丝毫不知道自己那自以为的“安全”早已岌岌可危。

　　也就在这时，原本开开心心拿出平板的男生们都开始诧异地用指头猛戳手中的平板。

　　“怎、怎么回事？”

　　“卡住了？”

　　“怎么进不去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男生们的惊呼吸引了班级里几乎所有人的注意。意识到诡异之处的任尔心紧皱着眉头、第一时间看向泰然自若着翻阅书籍的夜澜。

　　——这，是舞法吗？

　　就是为了现在这种情况而给出链接结晶的女孩神情漠然地扫了一眼走廊的方向。

　　——作用于一定范围内所有人的群体型幻象舞法，就在你看向我的时候，芙洛缇导师可是在外面舞得英姿飒爽呢~

　　幻象混法……他花费这么多时间引导出来的状态，就被这样一个舞法轻飘飘地……

　　咬紧了牙关，任尔心垂下的眼中多了两分厉色，揣在口袋里的两只手也紧紧握拳。

　　不过是多掌握了一点舞法……

　　——觉得不爽么？

　　夜澜将书页翻过一面，在链接回路中响起的声音依旧透着她特有的冷淡。

　　芙洛缇走进教室说的那一套“和游戏公司合作”的说辞被知道内情的两人直接无视。夜澜甚至还在圣导师的眼皮子底下继续明目张胆地使用着通讯舞法。

　　——应该说，你所做的已经够好了。从头至尾，真正将情况变得不可逆转的，是蓝天本身。舞法能够解决很多问题，但唯独无法解决一个人的堕落。芙洛缇导师会在这种情况下使用舞法，就说明她除此之外别无选择。这一局，应当是你的胜利。

　　——顺便再提醒你一点好了，任尔心。既然入了局，便要做好失败的准备。以你的这一身傲气，应该懂什么叫愿赌服输。

　　少年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经松开了握拳的双手。

　　——怎么？这算安慰么？

　　——如果你因为导师的刺激而钻牛角尖的话，接下来的训练会很难办。毕竟舞法最重要的就是心性。我夜澜第一个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总不能在半途上就因为走火入魔草草收尾。

　　任尔心看了一眼安抚好一众男生、转身走上讲台的芙洛缇，意义不明地扯了扯嘴角。

　　——好歹你不像你的这位圣导师一样，虚伪至极。

　　收起手上的书籍，换上课本，夜澜撑着脑袋用余光往后一瞥。

　　——关于这点，我更愿意你称我为“冷血”。方才的那两个字，最好还是收回去。

　　圣导师的行为再如何挑战任尔心敏感的神经，“虚伪”这种词也不配用在她们身上。

　　即使是和圣族相看两厌、嗤笑一切温情的基拉度，也从未用“虚伪”两字形容过圣女们。信仰人心本善的圣族，在这基础上登上力量顶峰的圣女，纵使行径漏洞百出、也从不会有人质疑她们的一心赤诚。

　　只是这些话，不是现在应该讲给任尔心的，就算讲了他估计也听不进去。

　　果不其然，任尔心对此只是冷嗤了一声，便生硬着转移了话题。

　　——你之前说，既然入局便要做好失败的准备。难道你和基拉度也是这样？

　　她和基拉度？

　　夜澜微微挑眉，难得花时间回忆了一下。

　　——如果是说我们两个一起行动的话，没有。

　　既然没有，刚才还大义凌然地说什么“做好准备”？

　　任尔心扯开嘴角，还未出声便被夜澜接下来的话语截住话头。

　　——我们两个人见面的时候，早就过了连形势都无法掌握的阶段。我们所谋划的一切，在大体上都能够成为现实，当然我们也必须成功。

　　一旦败了，那便是生命的代价。

　　向任尔心说明的内容已经大大超过了他能够知晓的范围，夜澜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个少年既然有着“和基拉度共处便是与虎谋皮”的觉悟，尽可能的坦诚反而有利于获取信赖。

　　既然基拉度早就做了这个恶人，她再做回那个行事温和的“夜澜大人”也无妨，左右她也不喜说谎。

　　说起来，她似乎也有过“失败”的经历？在两年前？

　　——若是硬要扯上“没能控制形势的失败”的话，两年前我倒是有过一次。

　　现在提起这事夜澜本身倒没什么反应，只是当时辛苦了基拉度和导师。

　　链接对面的任尔心没有说话，反倒是一股浓浓的期待传了过来。夜澜也就不卖关子，用一种颇为怀念的语气说道：

　　——因为对己方实力的错误估计，我昏迷了整整一周。还错过了四年级下的期末考。

　　错误估计……

　　任尔心静静咀嚼了一会儿这个表达，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疑惑。

　　——是谁？

　　——自然是在我前面和旁边坐着的四位。任尔心同学，你总不能指望圣导师们亲自下场打架吧？混舞法对圣舞法的克制作用可不是说着玩的。

　　——虽然我本人并不懊悔自己付出的代价，不过导师和基拉度相当介怀的样子。所以，任尔心同学，也请你不要让我失望。战力估计错误这种事，不会发生第二次了。

　　因为其中的警告意味而再打了个寒颤，任尔心咬着牙切断了链接。

　　果然他就不该期待这个能和基拉度站在一起的诡异天女能和他单纯地“分享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