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她可不会惯着孩子

水流冲入铁桶的声音撞在洗手间铺满了陶瓷片的墙上，像是接了音响一样在狭小的空间中无限放大。

夜澜静静盯着水柱，思绪却不知发散到了何处，铁桶里的水已经满了大半，她却依旧没有反应。

“……夜澜大人？”

莎勒纳带着犹豫的轻声询问同样被放大了许多。

被她的呼唤惊醒一般，夜澜眨了下眼，神智归位，这才反应过来拧上了水龙头。

莎勒纳在她肩上摇摇晃晃着站起来，还没有巴掌大的小人努力踮着脚伸手去够她的额头无果，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将手搭在夜澜的太阳穴上。

“夜澜大人，您没事吧？”

夜澜勾了勾唇，一边护着莎勒纳不让她摔下来，一边弯腰把多余的水倒掉：“没事。”

莎勒纳撑着自家大人的掌心维持平衡，不满着鼓起半边脸颊：“您又糊弄莎莱！”

夜澜闻言轻笑，也不反驳，而是抛出一个问题：“莎莱，今天的那些资料，你也一起看了，还记得多少？”

“差不多都记住了，怎么了吗大人？”莎勒纳疑惑着眨眼，和夜澜疑惑时的神态一模一样。

“只是觉得有个人太忙了而已。”哪怕和莎勒纳说着话，夜澜的动作也没停过，领着铁桶返回了练舞室。

她朝已经拿好拖把的蓝天点头示意了一下，又紧接着转身离开。

功能教室有独立的一层楼，她只能上楼去其他教室借拖把。

莎勒纳在此期间一直安安静静的，不曾说话，等到四下无人时才出声：“大人是想多帮基拉度大人做些事吗？”

“手舞器，巫舞器，混徒，卡丝，再加上那些布局。他大概三头六臂都忙不过来呢~”夜澜微微一笑。

这人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半认真半卖惨的，不就是想让她赶紧把担子扛起来一点么？

莎勒纳晃了下脑袋，带着小小的期许睁大了眼：“夜澜大人，莎莱也能派上用处吗？”

“当然。”夜澜微笑着道，在莎莱克制着的轻声欢呼里双手合十，幻化出一只冰蝶。

稍作驻步目送它穿过窗户，夜澜再次迈步走上台阶。

有些事，也需要提前做好准备了。

然而，夜澜不曾注意到的是，从另一边的楼梯风风火火着冲出了三个面带焦急的女孩……

……

当夜澜拿着两把拖把再次回到练舞室门口时，透过门板传来的金老师的责备声和熟悉的天舞力都让她冷下了目光。

莎勒纳担忧着抿唇，看了一眼自家大人。

夜澜摸了摸她的发顶，深吸一口气，垂着头推开了门。

“拖把我拿来了——”垂眼说了一句，夜澜这才抬起头，像是很惊讶一般对上了金老师扭头转过来的视线，“金老师，您怎么来了？”

她又扫了一眼被凭空出现的垃圾铺满了的教室，掩盖住满眼的戾气，疑惑着发问：“这是怎么了？”

金老师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喘了口气压下被这一片狼藉撩起来的火气：“夜澜你也在心舞社？”

夜澜点点头，找了几小片空地，小心翼翼地踩着过来，无视了三个在一旁顿时僵住了身子的小天女。

“我们之前是打算整理教室的，夜澜去借了拖把，刚刚回来。老师您说的话夜澜在门外也有听到一点，但没有听清。您是有什么惩罚吗？”

金老师闻言却有些犹豫，她刚刚的确处罚了任尔心他们没错。但夜澜之前不在，明显不知道练舞室里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相信自己的得意门生会参与进来，或者只是旁观却不阻止。

要让她连着夜澜一起处罚，她肯定是不愿意的。

夜澜却好像看出了她的犹豫，柔声劝说道：“金老师，夜澜怎么说也是心舞社的一员。练舞室在我们使用的时候变成这样，我们每个人都是有责任的。没道理夜澜就要搞特殊啊。”

金老师因为她的话眉头微皱，最终还是又无奈又自豪地白了这辜负她一片好心的学生一眼，转向几个男生，没好气着道：“行了，检讨免除！但下不为例，以后心舞社活动要在夜澜在场的情况下开展！明白了吗？”

夜澜眨了眨眼，不再出声。倒是大小强这两只霜打了的茄子顿时精神了起来，差点就高呼“夜澜姐万岁”了。

金老师也不打算再呆下去，又说了两句就离开了，留下一群小鬼在她身后装模做样着说一句“老师再见”。

直到这时，从她出现起就没说过话了的任尔心才冷哼了一声。

“我没让你多管闲事。”

短短一句话，里面讽刺的意味却十分浓厚。

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夜澜分明就是靠着金老师对她的偏爱以退为进，让老师撤了对他们的惩罚。

任尔心对待夜澜从来都是平淡克制的，如今像这样突然冷下态度，让蓝天和大小强都有些吃惊。谈话的另一个主角却是一脸的从容淡定。

夜澜自然明白他是为了什么。哪怕任尔心在生理上大了她一岁，在心理上还是却比她幼稚了许多——看看现在和他“打得火热”的对手就知道了。

真真她们的行为在他看来是生活美满和乐、“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屁孩才会有的幼稚把戏，他虽然不顺眼，但“对着干”的分寸依旧拿捏在冷嘲热讽上。

因为任尔心最反感的，是别人拿他当小孩子，抑或是自作主张地帮他出头——无论是多小的事。

这对他来说，是否认了他自身作为“大人”的独立性。是对他的“侮辱”。而夜澜，不论之前印象如何，恐怕此刻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自以为成熟的小鬼而已。

所以，她这是伤到了叛逆小孩的脆弱自尊心？

夜澜暗自发笑，她这两年的确被那几个孩子磨得脾气是越来越好了没错，但就算是真真她们，在触及她底线的情况下她也不会容忍。更何况是一个她感官复杂，但至始至终就没打算忍过的任尔心。

别和她说什么叛逆孩子要耐心教导，她可不会惯着一个比她还大的“孩子”。

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浑身上下充斥着浓浓的天舞力的任尔心，夜澜依旧保持着温文尔雅的面具，语气里却多了少许针锋相对的凉薄：“尔心社长大概是误会了什么，夜澜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出头。毕竟从弱肉强食的角度来说，能被欺负只能说明自己的无力而已。”

见任尔心浑身一僵，夜澜恶劣地勾了勾嘴角，轻声继续道：

“夜澜只是觉得，没道理要让用这种恶劣把戏的人如愿罢了。”

落音现在每一章都要反复打磨好几遍，花费的时间比较长，让大家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