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没有如愿见到蓝涣蓝湛的父母。
在一处极其隐秘的小筑内,他们寻到了一张早已备好四副碗筷并上一张信纸的木桌。
蓝湛皱眉看着桌上厚厚的一层灰,魏婴抢先一步捞起了桌上的那一张信纸,大声读了出来:
“阿湛,阿涣(如果来了的话):
见字如晤。
首先要说一句,爸妈十分对不起你们,那一场车祸是假的,是早就安排好的金蝉脱壳之计。
我们也预料到假死的消息一旦放出,姑苏局势动荡,涣儿身为长子,一定过得十分艰难。这是爸妈对不住你。湛儿身负冬君令的传承之责,更是不易,还望你们兄弟二人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涣儿,虽然你叔父蠢蠢欲动,但是我也在族内埋下了人手,待到你有一定功业,右支中支的蓝氏族人都会给你全力支持,定然可以将你扶上蓝氏家主之位,届时也许需要壮士断腕,你切不可心慈手软,误了蓝氏大局。
此番我们进入婆娑梦境,并不是因为我鬼迷心窍,动用了冬君令来巩固地位,甚至更进一步夺取仙督之位。虽然我曾经有过这个想法,但是遇到你们的母亲后,我放下了对权力的执念,维护好你们母子三人,维护蓝氏宗族不倒,就是我蓝蘅一生所愿。
我之所以甘冒大险,也要进入婆娑梦境,是因为涣儿你。”
念到这里,魏婴停了下来。
“怎么了,”蓝涣急道,“接着念啊,你看我和阿瑶做什么?”
魏婴抿了一下嘴唇,继续念下去:
“涣儿,在我娶你母亲为妻时,曾有人算过三卦,分别与你,你弟弟还有你母亲有关。
我当时年轻气盛,觉得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后来才知道,算卦的那位居然是抱山散人之徒,而后来发生的种种也验证了他的第一件预言。”
魏婴又一次停了下来:“后来发生了什么?”
蓝湛咬着下唇,没有答话。
蓝涣皱着眉,说了出来:“母亲嫁入蓝家,并不是单纯地为了父亲,而是,”他像是不忍,最终还是说了下去,“为了报复父亲的一位恩师。”
“父亲知道这件事情后,引咎辞去蓝氏宗主之位。禁不住宗族里长老请求,还是留任宗主之位,只是权力大大削弱,旁支家族随之蠢蠢欲动,各怀鬼胎。”
“阿婴,你继续念。”蓝涣讲完后,长叹一声,对魏婴说道。
魏婴点点头,继续念了下去:“第二个预言说,涣儿有一个情劫。”
“这个情劫,通俗说来就是他的前世与另一个人有了情债,这笔情债必须到了今生才能还完。
你们也许猜到了,阿涣的前世就是薄遥,至于李岫远是谁,我想你们也很清楚。
另外,我已经查明,今生的林眠,就是清河聂氏家的少主,聂淮。”
一阵沉默。
最后,还是蓝涣开了口:“那第三个呢?”
“第三个预言,就是你们所听到的那段唱词,阿湛,魏婴原本是要先你而去十年。也不知是天意难违,还是宿命安排,如今你们可以白头偕老,只是希望这命运不要再为难我的小儿。
为了阿涣的预言,我和你母亲商议后决定进入婆娑梦境,尝试逆转前世的诸般因果,让阿涣和其余两人的情劫不要这样凄苦。
可惜,我虽然找到了薄遥,却发现他对李岫远早已情根深种,而我与你母亲进入梦境的期限已到,只能永远困于此境。无奈,我只能寄希望于你有朝一日进入此境,帮助你大哥脱离情劫。
我们永生永世无法脱离婆娑梦境,索性不再期望别的,只是安心隐居于此。现下我与你母亲正在外游历。
我们一切安好,吾儿勿念。”
信,终于念完了。
“李岫远……”金光瑶突然出声,其余三人猛地扭头看他。
“所以,我就是李岫远,”金光瑶低着头,嘴角挂着一丝奇异的笑,“我生来,就是为了这一段情劫?”
“阿瑶……”蓝涣被他脸上神色吓到,忍不住出声劝道。
“为什么呢,”他还是在喃喃自语,“为什么前世欠的债,今生一定要用我母亲的命来还?”
他忽然抬头,眸色如血:“蓝涣,你说,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