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叶子这人，身为女生却没有一点管理体重的自觉。一年四季在吃这一方面那叫一个上心。

而且这人属于吃不胖那个类型的。

虽然体重也会往上涨就是了，但是看着瘦得一批，对于叶子本人来讲体重就是个数字。

今晚这个点餐也很灵魂。确实考虑到了三人份，也考虑到了秦宇熹小朋友不吃辣 的问题，但没考虑到听着语音并且还没吃饭的方黎浩鲁奕东还有旁边这个快饿绿了的秦新辰的感受。

一时之间频道里播送起了由三只丧尸组成的丧尸大片。

在食物的刺激之下，众人一边播放着丧尸大片一边高效地结束了这场排位赛。

快结束推水晶的时候鲁奕东终于开麦说了一句：“吃饭去了，老叶你太狠了。”方黎浩也决定了点份吉野家盖饭吃，吃完再打。叶子表示了同意之后也下了线，拿过金桔柠檬咕咚咕咚喝完了一大半。

“微操有没有提高点啊？”叶子躺在垫子上，抬腿踹了秦新辰一脚，问道。秦新辰这会儿还在咕咚咕咚，被叶子这一踹差点没翻倒并面朝黄土（地板），杯子里的兰香子翻起来大半，密密麻麻的看得人眼晕。

“最后那一波团差点没被传回去，有点险。”秦新辰言简意赅。叶子一口喝完半杯饮料，语气淡定而无耻：“没事，你没传回去那也能换一个……而且我还是个盘古能推塔。”“说的跟你没玩过法刺打野一样。总而言之手要断了。”秦新辰呵地嘲讽道，放下了饮料。

“那不用吃饭了是吧。”叶子嘿嘿一笑。

“我用脚。”秦新辰也嘿嘿一笑。

叶子把iPad扔到他怀里，示意他解锁：“啧恶心。咋不说你用……操怎么好像更恶心了。”话说了一半突然打住，叶子摇了摇杯里漂浮的那颗金桔，又踹了他一脚。叶子力道一向不小，踹得秦新辰一个趔趄：“谢谢夸奖。”

“夸什么？”

“夸我长。”

“操。”叶子笑骂道，抬腿就又是一脚踹过去，却被秦新辰一把挡住了。秦新辰抓住她脚踝，把腿压了下去，一本正经嫌弃道：“你他妈还没完了是吧……再长的人，腰都是能踹断的。”

叶子顺势就是一腿扫过去，抽在他本来就没几两肉的屁股上：“赶紧的，火锅。”

耳朵好像因为暖气开得过分充足而有点红。

火锅不仅可以作为外卖送过去，而且送到的时候还是热的。在这种不知道算是干冷还是湿冷的冬天，火锅确实能有效地将房子里的冷意驱散干净。一个半小时之后，秦家从餐厅到客厅到房间以至于厕所，都弥漫着火锅的香味。在这个没有酒也没有饭的酒足饭饱之后，三个人都吃得心满意足。虽然已经饱到不太想动，但除了秦宇熹这个扫荡了一半食物的青春生长期少年已经放下筷子打嗝了之外，另两位即将从青春期毕业的高中生都还没有停下动作。

叶子这个食性广杂的沿海城市居民，一边涮鸭肠一边和秦新辰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废话：“哎我想去剪个头发。”

“大冬天的你不怕冷啊。”秦新辰一边吸溜苕粉儿一边向叶子示意了一下自己已经开始自主发展的刘海儿，道，“还是说你懒得洗？”

“嗯。”叶子短促地答应了一声，把鸭肠捞了出来。

秦新辰早已习惯了叶子这种用鼻音和人交流的方式，问回去：“后者？”叶子再次回答他的仍然是一声短促的“嗯”。大概又过了一会儿，才补充道：“顺便该换个帅一点的发型凸显一下校霸气质了。”

“你什么时候成校霸的？”秦新辰愣了一下，差点儿没夹住筷子之间那点滑溜溜的苕粉儿。

叶子顺手呼噜了几下自己的头发，把脸上的几块颜色露了出来：“昨天下午那会儿。一口气全都打完了。”先不说脸的事情，叶子头发长得挺快，开学前剪得很短，现在都快长到肩膀那儿了。刘海也从刚过了眉能够垂到到鼻梁上，显得有点忧郁而颓废。

“我操。”秦新辰看见叶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样子愣住了些许，眯着眼往前凑，“老叶同学，这是脸啊。”

“是脸啊，反正又没什么外伤。”叶子继续把头发往后撩，准备低下头吃鸭肠。

秦新辰皱起眉：“谁他妈叫你一口气打完的。”

叶子低下头刚把鸭肠送到嘴边，头发又一次往下掉下来挡住筷子的去路，只好再次抬头往后呼噜刘海：“不一口气打完容易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啊……那些人不服什么的，学校什么的。”

“操……就你猛。我们几个哪有你这么一气呵成的。”秦新辰看她使劲儿把刘海往后捞的样子不由得憋不住严肃脸，只好叹了口气轻笑一声，用长筷子翻了翻锅里剩下的菜：“算了接着说头发。想剪成什么样？我帮你找个理发师……以及还吃点儿吗你点得有点多。”

“吃。”叶子解决了碗里的鸭肠，把刘海拨到 一边儿去，伸出筷子。

这一顿饭吃到了快九点，期间两个人都没有看手机。一回到秦新辰的房间，拿起手机的二人几乎同时看见了成千上万的轰炸。从方、鲁二人在群上的刷屏到凌年感叹号多于字数的小短句，从文明的催促到三个字都是和谐词的句子应有尽有。

叶子重新开队，一边拉了凌年一边结束了关于头发的话题：“你要是嫌冷你就不剪呗……我还是要剃一块才行。进组进组。”

本来还在带凌年打排位上分的几个人后来甚至开了个队打娱乐赛，硬是感受了一把快乐游戏的感觉。照叶子来看，这种全世界都在骂街的局才叫打游戏局。像鲁奕东这种打游戏不怎么说话的倒是没什么意思，打什么都挺安静；叶子本人和秦新辰是一个画风，怎么爽怎么骂对面，反正对面也听不见。玩的好的骂这人是狗吧，玩的不好的骂谁给的勇气来打游戏；方黎浩又是另一个画风，不仅打的时候骂骂咧咧，还会直接在公屏嘲笑对面不会玩，拉仇恨稳得一匹，但是这人自保能力计算得极其优秀，对面又很难切到他；至于凌年，除了打克隆的时候“这种手短的我不会啊”的哀叹之外就已经没有别的话了。

五个人一起打到了十二点，以凌年被叫去睡觉终止五黑。解散了队伍之后叶子和秦新辰也没有继续快乐连胜，而是选择了一边喝饮料一边玩多年前风靡的数字网页上的双人小游戏。在饮料告罄的时候，两个人终于在两点多一个床一个地铺地倒下了。

“明天你几点起？”秦新辰洗了澡，进了房间一个大跳越过地上裹在被子里的叶子，冲进了被窝，问道。叶子双手背在脑后，面朝天花板，声音和眼神一样迷茫：“十一点半约了饭……我随缘起吧。”

秦新辰翻了个身，面朝叶子的方向：“明天我送你还是你自己去？”

现在是两点半，关了灯后窗外透进来的光也稀薄得可怜。秦新辰往叶子的方向看过去，也就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他盯着这个影子看了好一会儿，正以为那一团和被子合体的人已经睡着的时候，才听到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嗯”。

“睡吧睡吧。”秦新辰翻了回去，合上了眼。

两个人几乎是被周公同时拽进了睡梦之中，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第二天早上，秦新辰醒来的时候叶子还没醒，侧着裹在被子里睡得整整齐齐。他房间的窗帘比较轻飘飘，外面的阳光能淌进来大半。他拿起手机一看，也才九点半。这会儿的阳光并不热烈，从窗帘照进来，铺满了整个房间。

叶子睡觉比较畏光，睡着睡着就背对着窗户了。睡姿估计是因为天气偏冷，比夏天的时候正经很多。秦新辰估计这会儿他弟也该起床玩手机了，便拿着手机下了床，轻手轻脚地出房间，关门。

之所以这么轻声是怕叶子起床气突然发作抽死他。

叶子从小到大不知道来秦新辰家借宿过多少次，秦新辰因为叫醒或吵醒叶子而挨过的抽那倒也是不甚枚举。秦新辰一般不和自己人动手，所以叶子起床气发作的时候，饶是他，东巷老大，五中校霸，也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大概过了个半小时，叶子也就慢悠悠地爬了起来。去厕所整理好了自己睡成鸡窝的头发，刷了牙洗了脸，就踩着拖鞋踢踢踏踏，去客厅玩手机了。

“起啦。”秦新辰在厨房，头也没回地道。

“嗯。有早餐？”叶子坐进客厅沙发里，遥远的望了厨房一眼。

厨房里面没有太大的烟火气，只有个小煎锅和个小奶锅在不急不慢地发挥着作用。看这架势，也不太可能是午餐。秦新辰站在灶台边上拿着锅铲，慢慢翻着小煎锅里的东西：“嗯，一点小菜，弄了个汤。”

汤？

秦新辰起床一小时都不到吧？弄了个汤？

刷锅水吧？

叶子一边内心疑惑地吐槽着，一边踩着拖鞋晃晃悠悠地去了餐厅。桌子的一边是昨天剩下的火锅和配菜，火锅剩下的汤莫名其妙地被挖走了一大块，本该凝成冻豆腐状的汤这下倒是变成了一个开采过后的水晶矿坑。桌子的另一边放着几碟小菜，摆着三个碗，碗里就是秦新辰不到一小时弄的汤。出乎意料的是，这居然是正儿八经的汤，是白得和牛奶一样的汤。

刷锅水呢？

叶子的表情一下子清醒了起来，往厨房迈了两步：“老秦啊。”

“啊？你要夸我吗？”秦新辰还在把小煎锅里的小菜倒进盘子里，听到叶子叫他，转头无耻一笑。

虽然秦新辰长得确实帅，即使是无耻一笑也是带着些痞气的英俊，但是叶子早就习惯了他这个神仙颜值，即使知道他长得好看，也基本上不为所动了。“不是，”叶子凑近他，挑眉问道：“一个小时你煲了个汤？”

秦新辰反手拿起一双筷子，用筷子头敲向叶子的脑门儿，吓得叶子猛地跳回了餐厅：“没啊。你是不是好日子过多了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叫浓汤宝了？”

叶子无语凝噎，坐下端起碗喝汤。

秦新辰率先吃完了早餐，一边把碗拿去厨房一边问道：“一会儿吃完我送你去。”

“嗯。”叶子都没看他，一边专心吃菜一边用鼻子应道。

吃完饭还有点时间，秦新辰把他那个叛逆期少年弟弟按在房间里学习后，便戴上头盔，载着叶子就先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