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没趣溜须碰硬壁

祭祖仪式完成之后，胤禛便和十二阿哥允裪还有弘晟，一起返回京城。

八贝勒胤禩接到胤禛即将回京的邸报，他心里很犯踌躇。按照国礼，不奉旨他不能去迎接；按兄弟名分，哥哥远道回来，在门口下轿，断无不见之理。

思索良久，胤禩决定换了便装去迎接胤禛。

和清客们下了一会子棋，待到天将黑定，外边的人飞奔进来禀道：“八爷，四爷十二爷的钦差倚仗到了！"

胤禩忙什么！

胤禩含笑道

胤禩 等他们接过我再去。

说着便起身，换了一件月白府绸袍，也不穿褂戴帽，腰间束了一条檀香马尾卧龙带，脚下踏一双黑冲呢千层底鞋，只带了两个小奴飘飘逸逸信步踱着出了大门。

胤禛一行一路快马加鞭，到了东直门外，远远望见城门外簇拥着一杆子迎驾的官员、

胤裪呵呵笑道

允祹四哥你看那些官员是不是来接我们的。

胤禛在马上远远眺望，但见东直门外搭起来一个芦棚，十二盏黄纱宫灯下一群翎顶辉煌的官员站在那里，宫廷乐队奏响畅音阁的御乐，唱皇子出巡回驾凯歌。

胤禛（雍正帝）你也不听听，这奏的是什么乐？

胤裪也猛地清醒过来。

允祹四哥，这好像是皇阿玛才能用的，畅音阁的御乐。

胤禛冷笑一声

胤禛（雍正帝）我们还没回京呢，就有人下了套在等了。

胤裪直接吓出一身冷汗。

胤禛（雍正帝）还有黄纱宫灯是十二盏，这是皇上回京才能用的数字。

胤裪直接懵了

允祹可是这……

胤禛冷哼一声说道

胤禛（雍正帝）今儿个这阵势不对啊，

胤禛止住身后的钦差仪仗队伍。

胤禛（雍正帝）都不要动。

在城门外路边接驾的都是郎官以上的官员，这边棚里都是科道司官，足有上百的人，见他们过来，一齐叩下头去。礼部四译馆司官姚典和刘燮两个人领衔请安道：“臣礼部四译馆司官姚典和刘燮，恭迎钦差雍亲王、十二贝子回京，四爷、十二爷吉祥！”

他们都是胤禩府走动的人，起身时向胤禩注目会意而已。

胤禛忍不住皱眉，换过一边的侍卫。小步快跑过去传话。

侍卫甲王爷和贝子爷有话，礼制不合，不敢下轿！

“礼制哪里不合，请钦差明示。”

胤禛（雍正帝）奏的乐曲是皇上才能用的畅音阁的御乐，龙旗多了四面，宫灯多了三盏。

众官员对视一眼，吩咐下去：“龙旗撤去四面，宫灯撤去三盏。改奏凯旋令。”

胤禛这才走过来。与众兄弟和官员寒暄。

先和三阿哥打过招呼，随后便见胤禩几步紧走，至胤禛面前打了个千儿。

胤禩四哥，十二弟，一路风尘辛苦！

胤禩起身紧握着胤禛冰凉的手笑吟吟道

胤禩看上去气色还好。在京日日见面，也不觉得什么，你们一去这些日子，这心里就空落落的，总是手足关情啊。

说罢转脸又道

胤禩十二弟英风犹昔，见这略加历练，看上去像是老道了些儿。

胤禛只微笑着听，因道

胤禛（雍正帝）咱们走吧，芦棚那边还有许多人跪着呢！

三人一头说笑踱过芦棚这边，胤禛脸上闪过一丝微笑，略一抬手道

胤禛（雍正帝）罢了，生受你们了！大家都起来。天已这么晚了，有的还住在西直门外，就此散了，改日再会吧。

礼部侍郎宋文运随侍右侧，忙道：“四爷，大老远地回来了，这会子也未必用过晚饭。奴才们预备了点水酒，略用点再去。”

胤禛瞥眼看了看，果见棚下齐整摆着二十几桌席面，干鲜果品水陆珍馐一桌桌小山似的攒起老高，不禁皱了眉头，站住脚说道

胤禛（雍正帝）早就有旨意，钦差出巡，外地还不许张罗呢！我和十二弟在船上已经用过了。这会子身上乏得生疼，只想早点歇下。村竹，你是办老了事的，知道我的脾性，怎么还弄这个？我在外头从不吃地方官一席之请，回到辇下，更用不着了。再者，今晚迎接仪仗也太奢，我是有点承受不起。

众人热炭团儿般赶来，满以为即便不能讨亲热，至少也不至于落个没趣。挨这几句冷炮，不禁面面相觑，人人心头不是滋味，脸上干笑心里直骂娘：妈的，咱算硬拿热脸来蹭冷屁股了！宋文运心里窝着苍蝇，赔笑道：“四爷，您甭疑心，这用的不是宫中的钱，是下官们巴结的。您不用，下官们脸上怎么下得来呢？”

胤裪和弘晟肚里早饿得咕咕直叫，听胤禛说“已经用过”，又好气又好笑，却不好说什么。

胤禩多少用一点吧。

胤禩见众人一个个沉着脸不言声，爽朗地一笑说道

胤禩下不为例。现已做好了，不吃也是暴殄天物。算在兄弟身上，是我请您的，本来我府备的也有，就叫他们罢了。如今的事不能太认真。上年我去奉天，巴海张玉祥他们请我也是这席面。我没说他们两句，他们倒说：‘这膳谱还是万岁爷东巡时赏的呢！要是不叫吃，赏我们做什么？’你说说，可不是清楚不了糊涂了么？

胤禛（雍正帝）我这人就喜欢清楚。

无奈胤禛拿定主意绝不进食，笑道

胤禛（雍正帝）我不是不敢吃这个饭。一来确实不饿，二来我在想，这么一餐要三四百两银子，天下这么大地方，这么多官，得多少？我们真的富得这样了么？就这笔应酬钱省下，也很能办些事了……

说完也不理会众人脸色，站起身来竟自去了，

留下一众阿哥官员在那里一个个气得无可奈何，大群人面红耳赤尴尬万分。

十二阿哥知道这事是有人下套，就算肚里早饿得咕咕直叫，也不敢真留下来吃这饭，连忙快走几步赶上去。

只留下个弘晟在自家阿玛身边，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