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楚府

在这个铜臭味、潮湿味极重的府上，虽然关上大门就与世隔绝了，但该来的还是会来，一年四季还是如约而至降临了。

府里上上下下都张灯结彩，小孩的嬉笑声和匆乱的脚步声盖过了一切腐臭味。

每处小院子里都热热闹闹的，府上的妇人们带着自家孩子互相唏嘘着，感叹这一年又将在炮竹声中逝去。

侧室们围在一起，奉承着，暗暗跟身边的人咬着耳根子，至于在嘲讽谁，那得看对面坐的是谁了。

然而孩子们也参加不了对他们来说非常无趣的妇人之间的对话，他们感兴趣的都是正房的哥哥姐姐能天天吃到的油乎乎的饼——是平时孩子们看不到的，和他们平日吃的一样油乎乎的，但这些受宠的孩子们吃的却是散着诱人的光泽的，被做成了各种可爱的动物形状。

“听说了吗，大房的娇姐儿私慕六皇子，可那六皇子看起来可是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出声的是赵氏，一个还算是地位高的妾，小道消息挺灵通的，总爱在后宅的几处院子里晃悠，让大家也知道了不少说出来得罪人的事。

“吁~”

几个女人暧昧地笑出声。

“还真是难得，像娇姐儿那样的才女竟也有拿不下的人。”

“是哟~”

“淑姐儿，你说，你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丈夫？”

那几个女人笑着打趣着乖乖巧巧坐在赵氏旁边的楚霁淑。

楚霁淑是赵氏所生，破天荒的没被赵氏那爱凑热闹的性格影响，极是听话，大家都爱跟她开玩笑，不为什么，逗她的时候不像逗别的孩子那样被吓哭。所有人都挺喜欢她，但她只是一小妾生下的，讨不到府里有权威的人的喜欢，老妇人和老爷就厌恶她，说她太安静了，少了点孩童的天真活泼。

庶出的终究还是庶出的，上不了台面，况且霁淑还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哪能知道如何回答几个女人不知是带着打趣还是刁难的问话，顿时结结巴巴的，“我、我……不、不知道……”

赵氏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接过霁淑的话笑吟吟的对几个女人说道:“这就不劳烦几位姐姐说道了，我家霁淑自有分寸，倒是姐姐们，我看惠姐儿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求求老爷给安排一桩婚事了，早早嫁出去的好，不然成了老姑娘就有得哭了。”

几个女人脸黑了黑，明显对赵氏的话感到不适。

随机赵氏又说道:“不过以各位姐儿的姿色和才情，要是哪天放出消息要嫁人了，媒婆肯定要把门槛踏坏。”

那些被赵氏讽刺了的女人现在脸色才缓了缓，也笑着奉承:“哪有，霁淑以后才肯定是才女呢，我们家的那几个，才是没有才情的笨人呢。”

“可不是嘛，我家那个，平日里真是懒惰得很。”

“我记得姐姐你家的毓姐儿可是一手刺绣的本领呢，不像我女儿，不学无术碌碌无为的。”

“但你家惠姐儿勤勉啊，一定将来会是个贤妻良母的。”

“哈哈，是吗。”

女人们很快笑到一起，但在私底下不知道绞坏了多少张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