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分手续（三）

之后的一连几天，像是因为前一次都行为获得了极大的满足一样，韩商言总是会在天色暗下来之后去偷偷看佟年。

看到她抱着课本走去教学楼，看着她和室友一起从图书馆自习回来，看着她裹着外套踩着拖鞋地拿外卖，当然时不时她的身边会有那些让人看了不爽的男孩子，围着他的小姑娘转来转去。

韩商言看着心烦，但也不能做些什么，毕竟他已经用了最极端的方式把小孩推走了，总不能再自私自利地要求佟年不去考虑他人吧。韩商言的心像是被刀剜一样疼痛，他闪了闪自己的眼神，强迫自己不去注意那些让人不开心的画面，满心满眼都是糖果色的小姑娘。

那天，逢着kk那面的事情结束得早，韩商言在天还没黑透的时候就到了学校。害怕过早地靠近会被发现，韩商言一个人沿着学校外围的小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这个不冷不热的时节天气倒也是舒爽，有几对小情侣恩恩爱爱地腻在一起，又互相闹着笑作一团。

真好，韩商言不自觉地染了一层笑意，他静静地看着一对小情侣发呆，男孩子看起来很宠爱女孩，就连和她闹在一起的时候，手也是在身后护着的。

如果和佟年在一起……

韩商言不自觉地开始想象，如果是他和佟年闹在一起又怎么样，他会不会也这么细心，两个人是不是脸上也会笑意这么浓。像是这一幕真的发生在眼前一样，韩商言不由自主地陷入了那些不该有的想象。

“啊，不好意思。”韩商言被一个女孩子撞了一下，虽然女孩子轻轻巧巧得算不上疼，但是却足以把他从那些甜蜜的想象之中抽出身来。

“欣妍，你等等我，”后面的男孩子跟来得有些慢，看到自己女朋友撞了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他忙着上前道歉，“不好意思啊哥们儿，是我们莽撞了，你……没事儿吧。”

可能是因为欣妍的长相有几分和佟年相似，都是一样的水汪汪的眼睛，白嫩嫩的皮肤，韩商言不自觉地看着女孩子有点出神。

“哥们儿？”

“嗯，没事，不好意思。”韩商言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把自己的目光转了回来，“你们这是怎么了，匆匆忙忙的。”可能也是因为没什么事做，向来不喜欢对别人指手画脚的人，今天出奇地多了一句嘴。

“还不是她妈妈不喜欢我，阿姨来学校撞到了我俩在一起，这一慌欣妍就跑了。”说完男孩子还爱怜地摸了摸女孩子的头，把她本来柔顺的头发揉的有些乱。

“别动我头发，”欣妍轻轻拍掉了男朋友的手，随手又拉着他的胳膊缠在自己腰上，“不过你不用担心，不管我爸妈怎么想，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两个人恩恩爱爱的画面倒也是甜蜜，连带着心情低落了好几天的韩商言也跟着开心。归根到底他还是羡慕人家的，要是他也有这样的勇气，佟年也一定愿意站在他身后的。

“哥们儿，你女朋友呢？”

“她……”韩商言一时语塞，他一时间脑海里只能冒出佟年，但是他也拿不准她还算不算自己女朋友，“她妈妈不喜欢我，所以我和她分手了。”

“分手？”这次轮到欣妍震惊了，“你没搞错吧，她妈妈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要提分手伤害她呢？大哥你逻辑有问题吧。”

“欣妍，客气一点。”一旁的男孩子小声提醒着。

“我没有伤害她，这是保护她，我不值得她对我这么好。”

“值不值得你说的算吗？你问过人家姑娘吗？你好奇怪啊，你以为对人家好就是对人家好吗？我们班有个小姑娘，”欣妍说着，伸手戳了戳她男朋友，“就你知道的，那个佟年。”

“佟年？”韩商言突然抬起来头，她怎么也想不到无意间遇到的一个路人，居然是佟年的同班同学。

“你认识啊？”

“没……名字挺好听的。”韩商言支支吾吾地掩饰过去，继续听着欣妍往下说

“她这几天就是分手，被甩了，整个人天天浑浑噩噩的，就连上课的时候都在走神，本来还是个学霸，真是可惜。”欣妍也是听班里同学在说，随口说了个乐呵。

“那她现在怎么样？”韩商言紧着发问，他本来以为佟年年纪轻，自己对于她来说不过就是一个过客，想不到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对她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

“不知道，你很好奇吗？”

“没，就……问问。”

告别了欣妍和她男朋友，韩商言自己一个人站在那里，心情却是怎么都平静不下来了。这也是分手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开始思考，究竟自己这种看似舍己为人的方法到底对不对。他从来没有问过人家小姑娘的意见，只是一意孤行地按照自己的方式对她好。可是现在看来，不仅没有对她好，甚至还是在她身上划了伤口又撒了盐。

那些近日有所缓解的头痛又一股脑地朝他袭来，他像是被割裂成了两半一样无所适从，佟年妈妈的一句句话还是重重地敲在他的心房，但是小孩儿甜甜的笑颜却一点点在他眼前舒展开来。韩商言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个答案，他不想和十年前的自己一样，迷迷糊糊地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欧强“这么晚叫我们过来啊，sp有门禁的。”

小米和欧强坐在椅子上，看着姗姗来迟的韩商言，欧强一边喝着酒一边调侃着他。

韩商言“滚。”

韩商言心情不好，随手倒了一杯小米点的酒，抬头之后一饮而尽。辛辣的酒精刺激着他发干的喉咙，那些本来问不出口的话也在这一瞬间开始生根发芽。

韩商言“我有个朋友……”

米邵飞“你别无中生友行吗，有话直说，就你这驴脾气还可能有别的朋友吗？”

小米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又把韩商言喝空的杯子给他满上。

韩商言“好，我，就是我，”

韩商言戳了戳自己的胸口，

韩商言“我和佟年分手了。”

欧强“那好啊，佟年又漂亮又乖巧，你不要了我去追啊。”

欧强开着玩笑，仔细看着韩商言的反应。

韩商言“你离她远点，你要是敢动她，兄弟就没得做了。”

韩商言红着眼睛看着欧强，他也顾不得欧强是不是在开玩笑了，反正韩商言是看不惯小孩身边有别的男人。

欧强“跟你开个玩笑，还急眼了，你继续说。”

韩商言“我和佟年分手了，因为佟年妈妈找了我，人家妈妈不喜欢我，觉得我配不上佟年，我也是觉得没必要，没必要为了我这么一个不着调的人跟家里不可开交，我就说了几句重话，就……分了。”

韩商言说话的时候，满眼都是红着眼眶看着他的佟年，他握着酒杯的手指节渐渐发白。

欧强“你说什么了？”

韩商言“说我去挪威相亲，说我花心，说我压根不喜欢她，说让她看看其他人……”

欧强“韩商言你丫的有病吧。”

他话还没说完，欧强就急匆匆地把他打断了，

欧强“佟年做错了什么？她怎么就得跟个皮球一样被你和她妈妈踢来踢去？”

韩商言“我没……”

欧强“你就是个娘们儿，怂得不行。”

欧强气韩商言的畏畏缩缩，气他到手的爱情不懂得争取。

米邵飞“行了行了，”

小米站出来打圆场，和佟年提分手那天他也在场，他能明显感觉出来，现在的韩商言和当时的语气是不一样的，

米邵飞“后悔了？”

韩商言“也不是后悔，我就是觉得，我好像做错了，我这几天去看她，她过得一点也不好。”

欧强“好就怪了，谁莫名其妙被分手了会过得好，我就不明白了老韩，你有什么资格替人家佟年做决定？”

欧强抢过韩商言手里的酒瓶子，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欧强“到现在了你还跟个缩头乌龟一样的干嘛，你真准备让别人把佟年追走啊？”

韩商言“好。”

酒吧里是永远不会停止的觥筹交错，昏暗的灯光映在被精心选中的杯子上，杯子又把它散开形成多彩的光芒。那里人生百味，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烦恼，就像是低频的红光和短波的紫光一样，只有当汇在一起的那一刹那，才是最为调和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