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这折戏,这故事,讲他们冲樊笼,越雷池。如何地轰轰烈烈奋不顾身,却未将后续的坎坷波折一并道来,让人恍惚不信世皆无常,必会有离。
一时间锣鼓静默台下众人起身叫好,广德楼里彩灯满绣,照着青砖铺地,照着出将入相和低头颔首的王志贞与申贵升。九良看着朦胧灯光中欢喜的人群和空气中浮动的脂粉色泽,是过于喧闹了,便向楼外清泠泠的夜去,站在红木雕花的门框外,里是灯彩,外是月凉。
孟鹤堂洗了脸换上来时的长衫,勒过水沙的额发梳在脑后露出额头,更见剑眉星目。孟哥儿折着手里的彩衣望着远处的云儿,他仍着申公子的戏服,脸上流光闪烁忙着招呼场子。
想到幼时自己家道没落而云儿是流离失所,是师父不忍独吃一碗安乐茶饭,将他们这些孩子接到学里,与高于两位师父一同对他们悉心教导。即使如今他们已经成年,各自有一份事业去做,许久不聚,但最珍贵的是这份师兄情谊,恰如此刻灯下,故人万里。不论何时都会有所依傍,都会如儿时般嬉闹。
环顾四周,后台忙忙碌碌唯不见那玄衣的小小少年,想到至此便觉得九良同他们儿时一般境况。好便好在时局正好,天地清明生活安稳,歹也歹在时局正好,独他一人流落此地。这便让他少有陪伴之人,虽有师父教导,却无兄弟相傍。他生性里还有一份笃定和温柔,让人不知该如何去保护。
孟哥儿向二爷走过去,拉着他简单说了几句,二爷冲着来拜会的人一一颔首,转头耳语:“嗨,这时候想起给我要东西了,好,我虽许久不用了,可也宝贝的很,我喜欢九良这孩子,算是师兄弟的见面礼了。”
揽着孟哥儿去后面院,去自己房间启了箱笼,从旧时的衣服包儿里取出个小荷包来,递给孟哥儿。“好了,归你了,可要对我师弟好啊!”
孟鹤堂接了,脸上灿开一个笑:“谢师哥,嗯,一定!”转身便跑入这夜色中了,和幼时每次贪玩,赶着时辰给师父去背晚书时的背影一样。两分焦急七分无畏还有一分雀跃的热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