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
三月,万物复苏,青草也冒冒失失的闯了出来,在褐色的土地上显得尤为稚嫩。
一双白皙的手轻轻的拂过淡青色的草地,草地上还有残冬留下的硬茬子,把那双手也磨得红了起来,只是手的主人似乎不在意的样子,依然蹲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
一大早上,还是有些冷的,似乎哈出一口热气,都能看见白雾一样。
身后忽然传来了几个人的脚步声,“师弟,快快到前门集合,两位夫子该着急了”
“嗯,就来”
那手的主人忽然拔下了一根小幼苗用嘴巴含着,跟在这个队伍的后面,丰满的嘴唇无事的砸吧砸吧了起来。
他长得并不很出众,甚至五官没什么出色,只不过,一双眼睛很是清澈,但似乎没有什么能勾出他的神情来,小嘴也是肉肉的粉色,甚至脸颊上还有稍稍的婴儿肥。这让他显得格外稚嫩,还带着可爱。
他在一行人中显得又矮又瘦,一身干净清爽的青袍子,身后一个大大的木板子,他便是这次的任务对象,画师谭悠。
只爱画画,更是为了钻研画画之道不惜女扮男装,远走他乡,来到京城,只为求得一丝顿悟。
不一会就走出来学院,几十个人懒懒散散的站在一堆里,谭悠开始望着自己的手开始发呆。
忽然,他被旁边的同窗轻轻推了一下。
“师弟,你发什么呆呢,刘夫子喊你呢”
可不是,一群人都看着谭悠,目光里有冷漠,有嫌弃,有惊讶,有羡慕。
谭悠不卑不亢的走上前一步,乖乖的做了一个礼,“夫子”。
“咳咳,今天你们跟着张夫子去郊外采景,谭悠,你上我马车”
说话的正是学院里主持事物的刘夫子,他慈眉善目,年长的身体有些发福走样,非但没有生气谭悠开小差没听他讲话,还重新又说了一遍,在他看来,谭悠是一个有天赋和灵气的画师,这种画师可遇不可求,有点小脾气也是应该的。
不得不说,谭悠很对刘夫子的眼光。
谭悠把嘴里的嫩草嚼了嚼,又做了一礼,“是”。
随后就跟着刘夫子身后,上了马车,在一众师兄弟各色神情的目送下离开了。
马车开始转动,谭悠也把身后的画板放到了身体的一侧。
刘夫子看着一眼不发的谭悠,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扶了扶自己的胡须,“可用早膳了?”
“学生未曾”
“正好,时间尚早,陪夫子一同吃些吧”
“是”
马车停下,谭悠先下,又扶着后面的夫子下来。
一前一后坐在了一个包子铺外面的板凳上,等包子的时候,谭悠正巧转头看见大路对面一颗枯死的老树,他忍不住用手指勾勒那老树的枝丫轮廓来。
夫子看见这样的他也早就习惯,只是在他对面笑着,后生可畏啊,不禁感叹自己老了,自己像谭悠这么大的时候,且不说画画不认真,还爱上邻家的姑娘。
夫子又顺了顺自己的胡须,那邻家的姑娘早已嫁入了自己家,两人已经相融以沫的生活了四十多年了,想到这里,夫子笑了笑,转过头催了一下包子。
再转过头时,却发现对面的小伙谭悠眼睛发直似的,直勾勾的盯着大路上的几辆大红色的马车。
马车越行越远,谭悠痴迷的连手都没放下,头也是一直顺着那个方向。
“谭悠,谭悠,你怎的了?”
“夫子可知那是谁家的马车?”
刘夫子还没说话,来送热包子的店小二却先开了口,“客官,那几辆马车的颜色和装饰一看就是花月楼的”。
店小二弯了弯腰,又重新钻进店里开始忙活起来了。
刘夫子看着谭悠那似乎被勾了魂的样子,咳了两声,“你怎么不问今天夫子要带你去什么地方?”
谭悠把头收回来,捏了一个肉包子吃了起来,“什么地方?”
“花月楼?”
谭悠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相信,又反应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夫子不怕内宅不安吗?”
“你这娃娃想什么呢,自然是去那里作画的”
谭悠的眼睛亮了一下,赶忙几口喝完汤,又重新叼着一个包子站了起来“夫子还是快吃吧,学生去马车等夫子”。
说完也不看夫子的胖脸色,赶忙钻进了马车里,顺势就把画板抱在怀里,又熟练的掏出了一套笔墨,刚刚那一眼,却是让他抵过了他见过的山水美景。他看一眼就像看到了一副画,这让他的手开始发痒,恨不得多做几副画像。
他就想是沙漠里忽然发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片绿洲,灵感不断地融了出来,他的嘴巴勾了起来,手里的动作却是越来越快,眼睛开始痴迷了起来。
“成了”
刘夫子掀开了帘子也坐了进来,招呼着前面的马夫赶车,又瞄了一眼谭悠新做的画,脸颊抽动了一下,就这么一小会,就画好了一副上等美人图啊!
山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马车上了,看了看旁边坐着一个低着头的丫头,又自顾自己靠在红色软垫上,自顾自的接收身体的记忆。
今天是她们重新返回花满楼的日子,花满楼的妓子都是在外调教好才送过来的。
似乎有些许感应,山萌忽然抬起纤长白嫩的手轻轻掀开马车上的窗帘,就看见大早上路旁包子铺处落座有一老一少的人物,那老人转过头似乎在说话,那少年却是个不知羞的,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着,山萌望着那少年的小脸,忽然没有生息的笑了一下,那少年很是可爱稚嫩,但神情却有些严肃老成,像一个不苟言笑的老学究一样,这次的任务对象倒是有些意思了,谭悠吗。
“姑娘可是饿了,可需买些糕点回来”
“不必了”
马车慢悠悠的往前走,手也放了下来,那就是,谭悠吧,长得倒像块软糯糯的糕点。
京城的早上开始慢慢热闹起来了,忽远忽近的叫卖,挤挤攘攘的小贩摊子也让马车走走停停的。
不过这都没有影响谭悠的思绪,他握着手里的画,看着画中的女子,未干的墨迹让他不敢去触摸那美艳的脸颊。
真美!
当时只是看那老树走向有些意思,怎么会忽然隔空望见了她的脸呢,天意吧,娇颜一笑,他似乎透过那张笑颜看到了天涯海角的美景鸿城。最令人惊奇的还是那一头银发,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精怪似的,眼睛细长,神情慵懒,岂是一个艳绝就能形容的了的呢。
对视的那一瞬间,似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就连自己的身体都僵硬的不能控制了,眼睛追逐着那个娇颜,就连那露出来的半截守着也很是白嫩,恨不得捂在自己的心口上,含在嘴里温着。
如果含着她的手指会是什么感觉,应当就和那刚出来的嫩草一样吧,一个味道吧。
想到这里,谭悠忽然肉眼可见的脸红了起来。
一旁的刘夫子满脸复杂,第一次看见自己这个无情无欲的学生有了其他的神情,竟然还会脸红,如果不是中邪生病了,那应当就是欢喜上了这画中的女子了吧,这,一个妓子,刘夫子皱了皱眉,少年喜欢美色固然没什么不好,但一颗真心放在妓子那里就不好了。也无妨吧,谭悠应当也没有那么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