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倾心解语花一朵，醉了，辰光（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凤九安然睡着了，脸上还带着幸福的笑意，眉头却时不时轻轻蹙起，东华贪婪的望着她甜美可爱的睡颜，手指反复轻抚着她额间的凤尾花，刚才凤九的话却一直在耳边回响：“那天姑姑回来过，她喝醉了告诉我说，她曾经质问过你，特别是姑姑认为那三百年我已经将对你的感情淡了，你为何还要司命来找我？当时姑姑以为我醉倒了，就没再多说多问，自己去了洞口接着喝酒，而我一直在问自己，那三百年我真的将你放下了吗？感情真的淡了吗？等天亮时，我自己给出了答案：那三百年我只是将这段情感埋在心里了，埋得很深很深，不但没有淡，反而更加浓烈了，只是别人看起来觉得淡了，就像折颜的酒，埋得最深最久的酒，喝的时候好像很淡，后劲却很大，会完全沉醉，无法自拔！即便没有凡间的一场情劫，我依然会继续爱你！放下？那是做给别人看的！已经动心动情，爱到心魂里，如何能放下呢？……”

刚才，东华听了这话，只是紧紧的抱着凤九，深深的吻住她的额头，没有说话。很多话，他实在是无法和凤九说……三年前，若水河畔，让凤九离去时，他真的以为那是最后一次将凤九抱在怀中，后来在天门口向凤九表明心迹时，还有送凤九四海八荒征战图时，他真的是准备好让凤九放下自己，自己从此将凤九放进心底，继续独自一人的在这十三天太晨宫里守护四海八荒……这三年，他之所以让自己这么忙，这么劳心劳力，忙到让自己咳血就是不让自己有空闲，就怕一空闲下来，就会受不住内心这深深的空荡荡的寂寞……可是，他又不敢留她，不敢和她相守！自那次他从锁妖塔中将凤九救出以后，他几十万年来第一次感到怕，为一个人感到怕，他怕她在这是非重重的九重天再出什么意外，怕已经耗去一半仙力的自己会有一天守护不了她，更怕命中没有红鸾星动的自己和她在一起，早晚会招来天劫，自己不怕也不信天命，但是他真的不想让九儿有任何危险；就是这样，他依然想逆天，想与九儿在凡间厮守几年，还她一个相守的心愿，也逆天成全一次自己，觉得只要相守过几年，自己就可以放下了，九儿也能放下了……然而，从未尝过情爱的他如何能知道情爱竟是如此模样：相守过，就更难忘怀！……逆天的结果是，凡身真的受了情伤重创过早离世，相守二十年的心愿，只相守了两年，而自己的本身却应了诛心之劫……思恋一日比一日强烈，但他自己一次一次的劝自己，应该看开，但他没想过，若真是说看开就能看开，这四海八荒九州之间又如何来这许多的痴儿女？他这诛心之伤也越来越重了……若水河畔那一战，成了他东华帝君征战多年来唯一的噩梦，那一次自己的重伤远远不及九儿重伤带给他的伤痛重，他真的怕了，可是却真的难以放手……三年了，那空洞般的心，今日终于填满了，但是依然患得患失，碧海苍灵东荒一华泽而生的他，几十万年初尝这种滋味，一时心绪烦乱，只有一次次轻轻握起九儿的手，轻轻抚拍梦中轻喊他名字的九儿，拍着她安静下来，也安抚自己的心……又是，一夜，无眠……

天宫里太阳的微光轻轻拂动着凤九的面颊，暖暖的，痒痒的，她动了动，抬起的手就像个小狐狸爪一样轻轻蹭了蹭自己的鼻子，想扭回头去接着睡，但是身边一阵清新的白檀香味道还是唤醒了她。凤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还没能看清楚周围的一切，却在那里自言自语：“梦吗？又是一个很甜很美的梦，是不是？又梦见东华了，对吗？……但是，真的好美！真的明白了姑姑为何会每日沉睡了，就这样活在梦里不是也很好吗？”身边换了一身白色朝服，还没束发的东华，心疼的抬手轻抚她的小脸，声音低沉轻柔地喊了一声：“九儿！”凤九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又闭上眼睛一晃头：“天呢，这不是梦吗？怎么这么真实？”她慢慢的撑起身子，向周围看了看：“这是……太晨宫的寝殿？！真的，这真的不是梦？真的不是吗？”一边看着身边坐着的东华，一边还在自言自语：“只在凡间见过散发的帝君凡身，但那是黑发，而且有胡子……”慢慢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东华的下巴：“白发帝君散发还是第一次见到，没有凡间的黑胡子……”抬眼看着东华，凤九呐呐道：“真的，不是梦吗？昨天，今天，都是真的？！东华？”看着看着，凤九又泪眼朦胧了：“东华，这是真的，对吗？”东华一伸手将凤九抱在怀里，下巴轻轻碰触着她的头发：“是真的，九儿！昨天，今天，都是真的，可我，却也如梦中一般！……”凤九一下子抱紧了东华，带着泪笑了，笑得特别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