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柒·汝悔否？不悔也。（下）

赤司征十郎“——灰崎祥吾！”

众将士闻声一震。

被唤作灰崎的人身形一晃，赶紧撒开擒着黑子肩膀的手，回过身去，正是那赤发的将领傲立于后！

在场的众士兵无不是旋即齐齐而拜，无一人忤逆。

灰崎祥吾“啧。”

灰崎甚是烦闷地瞥了黑子一眼，单膝下跪，行着不算标准的军礼。

阴影与火光掩映下，他看不清那少年的神色。

自阴影中缓缓踱出，赤司的目光严厉地扫过每一名士兵的头顶。他径直走到黑子身前站定，回身将他护在身后，语气充满了肃然的威慑。

赤司征十郎“你们在干什么？”

士兵“.......将军，我们——”

灰崎祥吾“我们就是想请新来的小兄弟来烤烤火，谁知他性情凉薄，不领众兄弟的热心。”

灰崎扭着头，不带任何敬语地抢话回道。

赤司征十郎“我怎的没看出，你是好心劝他烤火？”

一手搭在佩剑柄上，赤司神色严厉，剑眉星目里带着不可违逆的威严。

赤司征十郎“这般管不住手脚——是仗还没打爽吗！”

灰崎抬头瞪了一眼赤司。

灰崎祥吾“是没打爽呢。”

他放肆地站了起来，拔出佩剑，不屑地瞟着赤发的将领：

灰崎祥吾“赤司征十郎，老子忍你很久了。”

赤司淡淡地勾起嘴角，眼神一凌，佩剑刷地出鞘。

三招以内，灰崎被挑飞了武器，踉跄两步半跪在地。赤司一剑横在他脖颈上，一双赤眸毫无温度。

赤司征十郎“你有什么资本不服我。”

一时间，众人鸦雀无声。

灰崎冷不丁抖了抖。他咬了咬牙，最终泄了气，一语不发。

赤司见其收起了杀气，知他暂时不敢再挑衅，便收起佩剑，俯视着一众兵将。

士兵“——还请将军恕罪！”

众将士赶紧齐齐道。

厉色扫了一众兵将一眼，赤发将军回过身去。

赤司征十郎“灰崎，现在正处行军中，我便不罚你——”

赤司征十郎“下次再犯，我决不轻饶！”

灰崎祥吾“......是。”

无奈之下，灰崎咬着牙应道。

待众将士作鸟兽散，赤司不着痕迹地看了黑子一眼，随后向帐篷后行去。

黑子心下明了，忙跟了上去。

黑子哲也“赤...将军。”

站在赤司身后，黑子低着头，有些别扭地改口唤他。

赤司征十郎“很不习惯么？”

赤司背对着他，望着天上一轮皎月。

黑子哲也“......还好，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黑子取暖似的搓了搓手，露出了淡淡的笑。

黑子哲也“那么多的将士...都臣服于您。”

赤司默然。

回过身，他深深地望着黑子。

而黑子那两团莹莹的湖水般的瞳，也温和地望着他。

赤司征十郎“灰崎那样对你，你不害怕吗？”

黑子笑着摇摇头。

黑子哲也“方才他挟着我的时候，将军就在旁边吧。我感受到您的气息了，自然就不害怕了。”

赤司略略惊讶。

赤司征十郎“你能，感受到我的气息？”

黑子哲也“嗯。”

点点头，黑子合上眼睑，似乎在追寻着什么一般扬起头，缓缓吐息。

黑子哲也“您的气息，让我心安。”

月光皎皎，星光璨璨；夜风徐徐，草木簌簌。

少年长长的青丝连带着束在发上的洁白丝带，悠悠被那微风浮在身侧。他的嘴唇挽着一个温存的弧度，一对柔和的蓝眸中，映出了二人周身飞旋的点点荧光。

起风了。

赤发的将领不禁解下了披在身上的毛氅，上前一步，为少年披上，细致地系好一个漂亮的结。

出神地望着这宛如诗画中踱出的少年。赤司心下一阵感叹。

——他本不应与这世间的任何纷扰有所关联的。

赤司征十郎“黑子，你后悔吗？”

少年回望赤司，递给他一个温存的微笑。

黑子哲也“我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