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队人马悄悄地潜出了城镇,于城镇郊外的一个小山坡下风尘仆仆地扎了营。
之后的每日,这一小队士兵都会向北方进发一段路程。晚上草草寻块空地安营休整,以便缓解行军的劳累。
搞炊事的士兵们在空地上支起三四口锅,点着火,打了河水烧着些不知名的野味,并将前几日在镇上收集的干粮也一通混将进去。
是夜,风萧萧而起,草丛里的飞虫带着点点荧光荡到空中一阵飞舞。草间阵阵扑鼻的清冽气息,和着木柴噼嘣燃烧而出的淡淡熏香和锅里翻腾而出的滚滚热气,融合成一种专属野性的迷人气息。
将士们哈哈笑将着,一边大口灌着锅里煮沸的糊状汤饭,一边东拉西扯些下流的话题。这一切,都显得风餐露宿的行军生活充满了欢愉和畅快。
——但此刻窝在角落里的黑子却并不这么觉得。
这几日里,黑子过得可以说得上煎熬二字。那时时刻刻都不停歇的风,以及飘飘扬扬荡漾着的尘土,还有烧得半生不熟的食物——每一样,对他来说都足够陌生和难忍。且不说那呛人的烟味和难以下咽的吃食,仅那凉丝丝的晚风,就已经令他轻薄的身体无所适从了。
常年不与人交集的人生,让他没来由地放弃了取暖的机会,远离那热乎的、将士集聚的大篝火。
——那些谈笑风生听得他心里阵阵发毛。
黑子难耐地抖了抖,努力蜷缩着身体,拢紧领口——可是他越来越冷了。
一个士兵从他身边经过时,许是没有注意到他。冷不丁被他别在腰间的长棍绊了一跤。
士兵“什么东西!”
那人鬼叫。
黑子赶紧将自己的箫朝里收了收,站起来吞吞吐吐地向对方赔不是。
士兵“活见鬼的。”
那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黑子迷茫地望着那人离开,朝角落里努力缩了缩,无助地抱住自己的双膝。
篝火旁的几个兵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正看到了角落里蜷缩的人。
几个人豪爽地冲黑子挥动手臂。
士兵“那边的小兄弟!快过来这边吧!没有火太冷了!”
士兵“是啊!过来吧!”
士兵“你那小身板,不烤烤火是会染上风寒的呀!”
士兵“哈哈哈哈——”
还没等黑子拒绝,那边的士兵便跑过来一两个,连拖带拽地就将他拉扯过去。
黑子惊恐地挣扎着。苦于手臂上的伤口尚未愈合,使不上什么力气,他完全挣不开这粗鲁的行径。
无奈被扯得吃痛,黑子努力咬紧牙关不哼出声音。
那两个士兵将他丢在篝火旁边,笑将着拍拍双手。
士兵“你看你!哥儿几个可都是好心啊。将军这一路上就只收了你这一个半道出家的平民。看你细皮嫩肉皮包骨头的,万一冻出问题了,他岂不是要怪罪我们?”
黑子费力地爬将起来,拍掉衣服上的尘土,撇了一眼那身形宽大的士兵,沉默地抱着双腿坐在篝火旁。
士兵“怎得?是个哑巴?”
另一个盘腿坐着的士兵见蓝发的少年缄默无语,竟蛮横地伸出手,半句话不说就挑起了黑子的下巴。
黑子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
士兵“——呦!长得还真是俏啊!可不像我们这些天天在泥水里滚来滚去的糙汉!”
众人大笑起来。
挣扎着向后躲开了那只粗糙的大手,黑子重心不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一片哄笑声中,他狼狈地打了个滚爬将起来,扭转方向惊惶地想要逃离。却不想那人几步就追了上来,抬起宽大的手一把扣住了黑子的肩膀。
士兵“怎么了小兄弟?既然入了军伍,大家就行同一体!你这般与我们生疏,又是作何?”
黑子下意识肩膀一抖。
士兵“你既这般生得清丽,又娇羞怕生,该不会——”那人邪笑着将蓝发的少年强硬地扳过来面向自己。
士兵“该不会是个女儿家吧?”
众将士又是一阵哄笑。
士兵“敢不敢让我们看看,你究竟是不是个漂亮人呀?”那人阴邪地笑着,另一只手已经向黑子直扣到脖颈的衣襟伸去。
黑子被挟着脱不了身,只得难耐地撇过头去。碎发盖住了蓝色的眸子,他暗自咬着牙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