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第一次做人
不知道多疼也忍
BGM:第一次做人—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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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珞“店长，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我想请假一天……”
犹豫了很久，简珞还是选择打电话跟店长请了假，极好心的店长也欣然答应了。
请假的原因并不完全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是因为不想让任何人找到她。
如今她不想见到任何人，听到任何话，想到任何事。
不知不觉她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周围的人少的可怜，翻过路边的栏杆是一个倾斜绿茵草坪，下面是一条脏兮兮长长的江河，草坪下有一个排水大洞，里面淌着黑漆漆的黑水，完全不心疼的往河里进，空气中隐隐藏着恶臭腥味，可见飘在黑水上肚皮翻白的河鱼和各种各样的塑料垃圾。
她不嫌脏，抓着栏杆笨手笨脚的翻了过去，草坪不算倾斜勉强能站稳身子，就算滑下去了河边还有栏杆挡住。
早上被淋湿的小草都被下午的太阳晒得干巴巴的，身子躺在上面好像被数万根针传过单薄衣服不痛不痒的刺着皮肤。
她痴迷的望着那边马上就要下山的太阳，听着远处响着汽车喇叭和路过河边的稀疏的欢声笑语，而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悄然无息的落下眼泪。
路人太茫不知她身在此处，太阳太远不知她的心情，唯独压在身下的卑微小草知道。
手机已经响了很多遍，她自始至终没有从书包里拿出来过，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谁打来的，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不想接。
她害怕了，害怕自己会像对李谷译那样对待他。
有时候他跟李谷译太像了，她好怕他会遭遇同样的结局。
错的不是他们，而是我自己，我自己存在本就是个错。
手机终于停歇下来了，没了声音周围安静反而变得可怕，附近稍有些动静她就紧张的紧绷着身子，眼泪也干在脸上。
她打开书包拿出了手机，手机已经显示几十个不同联系人的电话了，有他、达夏、刘耀文、方可悠的，还有妈妈。
看到久违的电话号码，简珞立刻坐了起来惊讶的望着那电话，这是她出来住之后，妈妈第一次给自己打电话。
她指尖微颤不知该不该点下去，就算想但身体却很胆小，指尖始终压不下去，甚至心想：妈妈是不是打错了。
可正当她生起这个想法时，手机突然响起，屏幕清清楚楚显示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心头一颤，不知怎么就点了下去。
她没来得及做好准备，电话里就传来了对方呵斥的声音，就算没放免提都能清晰听见对方在骂些什么，她不敢放在耳朵旁只好点开免提。
余迅“你一天天干什么！打电话不接！”
听到妈妈的大声呵斥，简珞并没有觉得委屈或难过，而是盯着那串再熟悉不过的电话号码欣慰的笑着。
妈妈是不是担心我了。
对方像是累了一样，骂了几句就停了，缓了几秒才说道：
余迅“你现在赶紧回家一趟，外婆回家了。”
听到外婆回家了，简珞的表情一下子三百六十度大转变，突然紧张起来赶紧询问：
简珞“外婆怎么回来了？她病好了吗？”
余迅“怎么可能好？家里不够钱付住院费，在医院买了药就接她回来了，外婆说想看看你。”
余迅的语气异常平淡，这反而让简珞更加慌张，外婆身体本来就不好，随时随地都可能会中风，如今回家养病，她那不负责任的母亲怎么可能照顾的好。
简珞“好，我这就回去！”
简珞连忙起身拉上拉链背上书包，背后沾了泥土和草也来不及拍一拍就急忙冲上坡，翻过栏杆不顾一切就疯狂往回跑。
生怕错过一秒好像就见不到了。
至今没有收到任何电话和短信的唐新一直在简珞家门口着急徘徊，打电话问方可悠，连方可悠都不知简珞的去处，而她和林说也去附近找人了。
唐新不知该去哪里找她，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每分每秒都给她打电话，也一直亮着屏幕生怕错过她的消息，可手机完全不给他面子，刚准备打电话过去手机就因为没电关机了。
唐新“妈的！”
唐新气的差点摔手机，四处张望看看附近有没有充电的地方或者便利店，而这时他看见不远处开来一辆黑色吉普车。
吉普车平稳的停在唐新的面前，唐新正茫然的时候就看见达夏打开车门从副驾驶急忙走了下来，而另一边也下来了一个身材高挑浑身充满严肃的男人。
唐新“达夏？”
达夏没理唐新直接走到简珞家门口就是一顿乱敲，可根本没用因为里面根本没有人，唐新来时怎么敲门都无人应，他差点就砸窗进去了，可透过窗户里窗帘缝隙看进去，他完全确定里面没有人。
唐新“别敲了，简珞没有回来。”
唐新上去拉着达夏，可下一秒达夏就好像吃了炸药一样猛的一把狠狠抓住唐新的衣领朝他怒吼。
达夏“你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
站在旁边的刘耀文见状连忙上去阻止他们，可没想到愤怒时的达夏力气竟然这么大，连他都差点拉不开了。
刘耀文费了好大劲拉开他们，他狠狠拽住达夏，而还是达夏奋力挣脱开了束缚，恶狠狠的瞪着唐新。
唐新又迷茫又气愤，上去一把反拽达夏的衣领冷冷质问道：
唐新“你什么意思？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刘耀文“诶！你们冷静一点行不行！”
刘耀文又拉开了唐新，顿时被这两个不成熟又冲动的少年气的上气不接下气。
达夏和唐新就好像仇人一样瞪着对方，刘耀文站在中间伸手抵着他们都感觉自己要被这凶狠的眼神盯穿了。
刘耀文“简珞不在学校也不在家，或许可能是回她妈妈家了，我们去余家看看。”
刘耀文转头看向怒红双眼的达夏，只能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走向了车，而达夏狠狠的瞪了唐新一眼才大步走到副驾驶前打开了门。
唐新自然不会留在这里傻等，上前伸出手用力拉开后驾驶位的车门快速钻进车里关上了门。
刘耀文坐上车插上钥匙，伸出手调整车顶的后照镜，坐在后面的少年早已经坐立不安，手心攥紧也紧张出了汗。
已经知道他和简珞的关系的刘耀文，心又悬起了一个高度，他斜眼瞥了一眼旁边生闷气的达夏，心中又多了一丝顾虑。
唐新应该还不知道简珞的那些往事吧，如果他知道了，会是什么样反应。
虽然刘耀文本质上跟简珞没什么关系，最多也只是毫无血缘的兄妹，但是他却还是心系着这一生都如此可怜的妹妹。
就在他看了她的档案，得知以前的事时，他就已经下定决心，要保护更多像简珞这样的受害者。
可是他慢慢发现，他连简珞都快保护不好了。
他害怕她会再次被嫌弃，被抛弃。
去余家的路程遥远，简珞跑跑走走停停一大段却没看见一辆出租车，不过她倒看见了一排共享单车，想也没想就用手机扫码付了几十块定金就快速踩着单车往余家赶。
终于远远看见余家房顶从一排排树上露出来，简珞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生怕错过一秒，抓住车头铆住了劲站起来奋力向前冲。
马上就要到家了。
刚停下车，简珞完全来不及停放好，直接摔车跑了出去，可耗完劲儿的双腿突然一软，直接摔得她一头眼冒金星。
手臂上擦破了皮，粘上了泥尘，衣服也脏了，风划过伤口是狠刺的痛。
她狠狠咬牙双手撑地费劲站了起来，忍痛踉踉跄跄走到门口伸手按下门铃。
叮咚一声，没过一会儿门开了，是余迅。
余迅“你终于来了！你怎么搞成这样啊？”
余迅依旧是像以前那样吊着高嗓子说话，刺耳无比。
语气里好像找不到一丝丝心疼。
她似乎在着急什么，转头往客厅里看去，又回头嫌弃的上下扫了简珞一脸，生气一把将她拽进来。
余迅“算了，你赶紧换件好看的衣服。”
简珞发红的眼眶里装满眼泪，是着急也是疼痛，踉跄一下差点又摔倒，而这也引起了坐在客厅里的两位客人。
是来看望外婆的亲戚吗？
那老人看上去至少有六十多岁了，头发都白了一半，他看见了简珞眼睛顿时放光，立刻拍了拍旁边瘦弱不堪的男人，男人也连忙站了起来，眼睛落在简珞身上就忍不住离开了，厚重的镜片下也挡不住他那病弱又色迷的眼神。
龙套“迅妹，这就是你的女儿简珞吧？怎么受伤了？”
老人先注意到了简珞擦伤的手臂，露出心疼的表情。
简珞眉头微皱，但她懒得理这些东西，转头询问余迅：
简珞“外婆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余迅没有立刻回应她，而是笑脸嘻嘻的对老人说：
余迅“诶，不影响，这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不耽误后面的事。”
说完就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一巴掌打在简珞的手上，低声呵斥：
余迅“还不赶紧去换件干净的衣服！”
简珞不懂余迅的做法，但她已经感觉到了丝丝不好的预感，她没有听余迅的话，而是绕过余迅，直径走向外婆的房间，刚要打开门发现门是锁的，使劲敲门也没有动静，很显然外婆不在房间。
简珞又转身走到以前自己睡的房间，这次门一下子就打开了，可门一推开，映入眼帘的只有落满灰尘的杂物。
比她那年离开家时还要乱，还要脏。
她终于压抑不住眼泪，一颗又一颗的涌出来，她转头望向那个从来不认可自己的女人，大步流星上去大声质问。
简珞“外婆呢？！不是说外婆生病了？她人呢？！”
旁边的两个外人见了，老人立刻上去拦着简珞，而男人只是傻站在原地呆呆的望着她。
老人伸手拉了一下简珞，而简珞完全顾不上礼貌狠狠甩开他，而老人也只好控制自己的手，嬉皮笑脸的说道：
龙套“诶诶诶小珞，你冷静一下，你外婆现在好的很，我们给她安排了一个更好的医院，你放心，她现在非常安全。”
简珞“你们？”
简珞瞪着发红的眼眶情绪越发失控，质问道：
简珞“你们是谁？”
余迅终于发火了，推了简珞一下骂道：
余迅“你对长辈什么态度？！”
简珞对余迅突如其来的举动心一咯噔顿时愣住了。
她居然帮一个外人。
可下一秒简珞低头无奈的笑了，有什么的，她从来只帮外人。
老人也不计较，一直摆着笑脸，他转头狠狠瞪了一眼那男人，男人总算有了些反应立刻走上来，老人也顺势向简珞介绍：
龙套“小珞，他是我的儿子许家豪，你俩认识认识。”
在老人的眼神提示下，那胆小拘谨的男人才主动伸出手来向简珞微笑示好：
龙套二“你好，我叫许家豪，你可以叫我阿豪。”
简珞完全陷入了迷茫之中，她没有立刻回应许家豪，而是将注意落在了放在桌上那些豪华的礼品，还有一个厚厚红如血的红包，上面写着一个“囍”字。
这熟悉又令人窒息的画面狠狠的将她拉回以前，她离家出走的那天不就是这样的吗。
她十六岁时，余迅托人安排了一场家里相亲，就在她毫无准备下放学回到家，就看见两个肥的流油的男人坐在客人，有说有笑的跟余迅谈着简珞的事，桌上也跟现在一样摆满了礼物。
那时是余迅瞒着外婆替简珞安排的，因为这件事，简珞跟余迅吵了人生中最大的架，后来那两个男人被简珞吓跑，礼物都来不及拿就匆匆离开了，因为吓走了“摇钱树”，余迅毫不看在亲情狠心将简珞赶出家门。
既然嫁不出去还留着干嘛，只是嫁出去还能要点彩礼钱。
简珞望着那些肮脏无比的豪华礼品，无奈又绝望的笑了出声，这让另外两人很是迷茫，而余迅眼看简珞又要不配合了，立刻朝俩男人赔笑，拉着简珞上旁边教育。
余迅“我告诉你这次你必须听我的，这几天外婆的医药费都是许叔付的，许叔家是做旅店的，手下好几套房子呢，许家豪今年才二十八就在大商场开了一家饭店，我们家抱上着大佛以后就不愁吃不愁穿，你别再给我搞砸了！”
余迅低声呵斥着，虽然一字一句不含“钱”字，可每字每句都是关于钱。
这下简珞终于肯定下来了，失望的落下眼泪。
没想到妈妈还是没有打消这个念头，而外婆也接受对方的施舍，明明我已经努力赚钱了啊。
简珞“所以，你又打算要把我卖掉吗？”
泪腺完全失控，眼泪不停往外淌，可身边血缘最浓的人却丝毫察觉不到，自私完全占据肮脏的心怀。
余迅“什么把你卖掉？！外婆的命是不是不要了？你不抓住这次机会，我们哪有钱？”
简珞“你要的不是外婆，你要的是钱！”
简珞终于用尽全力推开余迅怒声大吼，余迅往后踉跄几下才站稳脚，而后面看戏的俩人也被简珞的反应呵住。
余迅心虚紧张的望了望他们，连忙假惺惺问道：
余迅“小珞你说什么啊，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啦？”
简珞“难道不是吗？”
她声音已经嘶哑了，她举手指着那两个无知却又可恶的男人。
简珞“在你眼里，他们不就是钱吗？”
又收回手狠狠戳着自己的心脏说道：
简珞“你眼里有过外婆吗？有过我吗？余迅！你还是人吗？”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响彻整个客厅，周围客厅安静下来，而她耳朵里只剩下震耳欲聋的巴掌声。
余迅“你现在什么样你自己不知道吗？！有人要你就算不错了！你有什么资格选择！”
这刺耳的声音盖过巴掌声，狠狠钻破耳膜直戳心脏，用力撕开伤口流下污黑的鲜血，疼得撕心裂肺，无法呼吸。
从那天起，我就只能被选择了。
眼里彻底流干了，流下只有绝望，在深处无声呐喊着，不管喊的多么撕心裂肺都没有人听见。
她再也不想面对着肮脏泥垢的世界，终究无法面对着残酷的现实，推开一切屏障夺门而出，将所有抛在脑后。
无论是人生，还是生命都已经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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