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璧走之后，井然拿着铅笔在稿纸上随意的写下两个字，梁易，又写下两个字，沈璧，顿了一下，放下笔，将草稿纸折好，扔进废纸篓里。
舒展了眉，沉下心来画草图。
点连接成线，线汇集成面，脉络使然。
落地窗外的风微微吹动雨后零落在地上的嫩绿色，挣扎也是于事无补，沈璧从地上捡起一枝还沾着雨水的枝桠，对着雨后干净得过分的天空。
并不刺目的日光透过枝桠的缝隙映在她的瞳孔里，眼波流转，晦暗难辨。
回国以来，她觉得日子过得飞快，第二天她还没踏进井然工作室就听见了里面的吵闹。
工作室门口的玻璃上映着的是自己的影子。
不同于昨天的一身黑色，今天是浅茶色的阔腿裤配上同明度的浅灰色的格子西装，里面搭着一件绸质感的珍珠色细肩带吊带衫，黑色长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低马尾在感官上把自带的攻击性减弱。原本极立体的五官被架上了一副大镜片的黑金拉丝镜框，明眸掩与其后。
她犹爱红唇，今天却只涂了近乎裸色的唇彩，整个妆面干净的找不到一点重色，一反常态。
沈璧对着玻璃练习微笑，浅浅的笑带出两个梨涡，眉弯垂垂。
她推开工作室的门，刚刚的吵闹声一下子扩大了几倍。
没有人注意到她，倒是周围的工作人员都站起来，三一群，两一伙儿的看着站在紧里头井然办公纸门口的一个中年女人。
那女人年龄四十到五十岁左右，身材略微发福，穿的是去年C家大秀的纪念款，可惜这件衣服被她挂在脖子上的大串珍珠项链给毁了，整体看，俗不可耐。
那头波浪大卷似的发型随着她难以入耳的谩骂乱颤，她转过身，大声叫嚣着这里的负责人是谁的时候，沈璧才看清她的面容，不说长相，面色黑黄，一看就是经历过风吹日晒的洗礼。
她止步，另一头听到谩骂，井然工作室这边人事的一位小姐站起来欲上前理论，沈璧认识她，昨天就是她把她领进办公室的。
吵闹的中年女人许是看时间不短却仍然没人来应对她，更是气焰嚣张起来，见到姗姗来迟的那位人事小姐还没说上一句话就高高的扬起自己那细看之下有些粗壮的右手，要给人家教训。
人事小姐叫卢未希，名义上是这里的HR，其实工作室大小的后勤工作也都是她来负责，井然更喜欢专注于设计本身，关于别的事物过问并不多，这位前来吵闹了一早上的大姐，是工作室刚刚经手的一个Case的客户前妻。
那个客户是本市知名的地产商，和工作室合作在城西刚刚建了一座北欧极简风格的度假村，在度假村发布会上人家指明送给现在的妻子，高调示爱，才引来了这位前妻的轰炸。奈何人家早有准备，前妻根本找不到人，这才闹到了工作室。
卢未希没想到对方会动手，惊慌着试图躲闪，大约一两秒，预料中的那巴掌并未落下，而是被站在她身侧的沈璧拦了下来。
沈璧净身高有一米七左右，此刻穿着两公分左右的一双小羊皮单色玛丽珍，要比对方高出一头之多，单手拉住中年女人扬起的手腕，对方怒目的看着她，欲又要伸出了另一只手来挣脱。
“你算什么东西，敢拦着我？”对方被拦这么一下，瞬间就怒发冲冠起来。
沈璧面无表情，脚下逼了一步，贴身向前，手腕上一用力，“我，可不找您。”然后，瞬间一松手中年女人往后一仰，险些摔倒。
“我是来找你的。”沈璧扭过头，冷着脸对卢未希说，“我今天过来本来是和你们设计师确定方案，可是我刚刚就这么逛了一圈儿下来，我的耳环不见了。”
卢未希一脸莫名，她既不知道这位接连两天过来的年轻女士的耳环是怎么不见的，更不清楚该如何把另一位客户提供前妻“请”走，“这位小姐，您—您还记得最后一次是在哪里见到您的耳环吗？”
沈璧一听，冷笑的斜扬着一边嘴角，“我那副耳环啊—可比你们这个工作室都要值钱的多，要说丢？我宁可相信是丢在的那里，被你们拿了去！”
“这怎么可能呢！小姐，您再好好想想是不是自己落在哪里了？”卢未希只觉得急火攻心，一下子什么事儿都上了门。
沈璧想到了卢未希会这么说，四下环顾了一周，不疾不徐，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找不到的话，那就谁也别走，我倒要看看，这么小的工作室，我的耳环还能长腿跑了？”说罢，停顿了两秒，继续和卢未希说，“我劝您也让下面的人查查看，别做了担保，倒被手底下的人反咬。”
说完，没等卢未希发话，沈璧就听到工作室的员工开始翻翻找找。
站在一旁的中年女人看又没有人理她了，瞪了一眼坐着的沈璧，跳着脚的要继续开骂，生怕耽误了时间。
结果这不动才好，一动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聚到了她的身上，众目睽睽之下，一小串璀璨从她的外套口袋里掉了出来。
离得近的员工，一眼就看出来，明晃晃的就是一串钻石耳环。
工作室瞬间寂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觑的等待着事件的发展。
最先愣住的是中年女人，她也不傻，顺势就要拿起掉在地上的耳环。
可是，沈璧，更快，抢在她前面拿了起来，挑着眉，走到对方面前，“您怎么解释？”
中年女人虽然慌张，但是也理直气壮，“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到我衣服口袋里的——”
话还没说完，沈璧打断，“那在座的各位就都是我的证人，我报警就好，不打扰大家工作了。”一边说，一边要拉住那女人的手腕往门外走。
中年女人也不傻，知道这耳环是莫名出现在身上的，趁着沈璧上前拉她，才敢小声耳语，“小姐，我不闹了，这就走。”
沈璧放下她的手腕，也与对方轻声道，“不闹了？您说不闹了就不闹了？”一笑置之，又开口，“是这次不闹了，还是再也不闹了？”
中年女人清楚这次遇到的这个年轻小姐好像很会拿捏，于是只能作罢，瞥了一眼沈璧，“不会过来了。”
沈璧听后，仿佛换了一张脸，笑意盈盈，“那我就不送了。”
中年女人赶忙逃也似的独自灰溜溜的小跑着出了工作室，沈璧瞧瞧另一侧办公桌上的那款嵌着大颗彩钻，五颜六色的包后，又对着门口方向说了句，“您的包还没拿呢。”
没过一分钟，那个刚刚灰溜溜逃走的女人又回来匆忙的取走了她的包。
变化发生的太快，卢未希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只纤指白皙的手伸到了自己面前，沈璧重复着刚刚进门前那个甜美的笑，“您好，我是来入职设计师私人助理的。”
卢未希迷惑的看着等自己握手的沈璧，迟缓了好久，“您做哪位设计师的助理？”
“井然，做他的助理。”沈璧故意把说话的节奏变得欢快。
感受到来自于无数双眼睛的目光，沈璧倒是镇定自若。
“哦，这样啊。您稍等，我联系一下我们老板。”把沈璧带到休息区，她打电话给井然才清楚原来沈璧是来入职的，而入职后的工位也是井然的办公桌对面。
井然上午要去一线施工现场去具体检查一下工程状况，因为一些设计上的特别之处，导致具体施工后并不是太容易实现。
他中午到公司的时候，就听到了关于早上那个开发商前妻来闹却被沈璧反将一军的种种版本，如果是她，不足为奇。
他推门进来的是中午十二点五十二分，他习惯了办自己一个人的办公环境，进门就打开了办公室里的灯，再一看半拉着的窗帘，沙发上的沈璧好像睡着了，遂又去关了灯。
他走近，地毯上有一支掉落的铅笔，她的手里还拿着一张A4纸，上面画着的是一个未完成的肖像，画的人太不专业，看不出来像谁，有点儿像是出自小学生的手笔。
井然没理她，目光扫过桌面，发现前面摆着自己的照片，是上大学时候的自己，这个相框本来是摆在他后面的书架上的。
此时，再看她手里的画，就有了眉目，她画的是分明是他自己，尽管画得线条错乱，甚至到后来，仔细看，可以发现画这个画的人自己也觉得画得太丑了，索性把这个肖像上又叠着画了一个小猪佩奇的大脑袋。
井然突然很想笑，说不上来是被气到还是真觉得好笑。
他弯腰轻轻的从她手里把那张小猪佩奇拿出来，放在手上又来回看了几次，又放回到了她前面的茶几上。
等到沈璧醒的时候，是大约过了有二，三十分钟，她睁开眼就看到井然已经坐在了那边开始工作，没有问好，她也坐回了自己的工位，与对面的他遥遥相望。
井然听到她那边的走动声，看她没吱声，于是说，“下午四点钟，我去S实业总部，和他们审核第一版的几个草图，你和我一起去吗？”
沈璧百无聊赖的把眼镜带好，推推鼻梁上的镜架，“真没想到，我第一次来自己开疆扩土的中国总部竟然是以一个设计师的实习助理的名义。”
他抬起头，就看到坐在对面的沈璧把头搁在桌面上，也看着自己。
他内敛，她不要脸。
井然低下头不去看她，“以后中午睡觉去外面公共休息区。”
“为什么。”沈璧摆弄着桌上的小橡皮擦。
“不方便。”他懒得理她。
沈璧把小橡皮擦拿起来，瞄准，抛物线，一击必中，砸到了井然的头顶上，又拾起那个甜美的笑，假惺惺的柔声道，“我不在乎，只要是能和您在一起，我不在乎，随他们怎么说。”说完，还十足十的模拟起八点档的苦情女主角。
“我在乎，”井然把砸中自己头的那块小小的橡皮擦放进自己的工具箱，“我的名声。”
沈璧撇撇嘴，不再理他。
下午三点半，沈璧推开车门走了下来，等着井然泊车。
车子一熄火，沈璧立马换上一副狗腿的嘴脸，殷勤的去接井然的公文包和电脑。
后者一闪，躲开了。
井然也是因为沈璧刚刚凑近来拿东西才发现她今天画了个很干净的妆面，一改初见时的模样，时不时还给他奉送两个贴心甜美大微笑来掩饰自己。
“一会儿上去跟在我后面，少说话。”他嘱咐她。
沈璧倒是不以为然，泰然自若的拨动电梯关门的按钮，“你担心我？”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找麻烦。”电梯铃音一响，井然就头也不回的下了电梯。
“我也不想找麻烦，可是麻烦来了，躲是躲不过去的。”沈璧默默的念。
S实业负责接待的对接部门应该是这边一直跟进的亚太项目组，可是这次却换成了内部的下属建设集团。
井然拿着准备好的设计图和演示Demo在前面做讲解，他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声如其人。
而沈璧坐一旁，观察着来的几个项目对接人。
没有例外，他们中任何一个她都不认识，自己的人全都被换了。
她当初钦点的关于进军大陆的负责人，专门针对企业形象，公信力成立了的前期调研小组。
而今看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心人故意为之已经不是一朝一夕了。
井然的演示到了三分之一，会议室灯光因为屏幕投放是关着的，有人推门进来，紧接着几个在听演示的工作人员都站起来致意。
沈璧顺着众人的视线也站起来，是她。
那个在接风宴上被众星捧月的S实业的现任执行官，梁易。
没什么好看的，沈璧做回了原来的位置。
感受到井然在看自己，她便又挂上了那个甜甜的大微笑。
一个小项目组就可以全权代理的工作，用得着公司执行官出马？
沈璧拿着手中的签字笔在废弃的文档上随意的划来划去，试图寻找思路。
这边梁易落了座，又示意大家都坐，不要影响了井然的演示。
这位梁易小姐也是人中龙凤之姿，井然目光触及对方，这位小姐还不忘轻轻点头示意。
的确，要说像，的确比沈璧这种要像的多。
总体的演示部分有三十分钟，然后就是初步确定初稿。
演示一结束，梁易就离开了，没过一会儿，总务的秘书进来和项目组的组长耳语了几句，这边组长就对井然说，“公司高层对于地标建筑有一些自己的看法，所以请您详谈。”
“当然没问题。”井然面上是谦谦公子的笑，接着拿起桌上的策划案和同样带着淑女假笑的沈璧对视，“我可以带我的助理吗？”
“应该不需要，总务那边说就需要您一小会儿时间。”
那个负责人和颜悦色的讲。
沈璧也不追，默不作声的坐在原地。
她十二岁时父亲过世，对内在一众的舅公舅婆，叔叔伯伯间周旋，对外几家同样做实业的公司虎视眈眈。
与虎为谋，她十余年来，从未低头。
梁易，似乎所有人都认为一个从小就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孩子就该成为刚刚那个女人的的样子。
可是呢，为什么都忽略了这个是在孩子在尔虞我诈和血雨腥风里长大。
沈璧仍是甜甜的笑。
她想，如果她是一个刚刚那样的梁易，会怎样？
大概已经死了吧。
死在三年前，死在五年前，更或者是死在父亲离世后的不久。
井然被带到大厦的顶层，这一层所有的空间都被开辟成一间独立办公室。
之所以说它独立，并不单是因为其格局，在装修风格上这里也与楼下的工作区差距很大，整体是以黑白为主体色的装潢，没有任何的摆设装饰物，所有家居，书柜，沙发，办公桌，乃至墙上挂的画都是极抽象派的设计，放眼望去大色块的黑与白在泾渭分明间割据一方，巧妙的点在于在很多沿街的地方，都完美的运用视错觉的方式将黑白合二为一，当你驻足下来，静观整个房间，才发觉黑白早已混沌，颠倒。
领他上来的工作人员把他带到会客区的沙发前就离开了，真皮质感的纯黑色沙发在冷光的照射下能清晰地看清其纹理。
“看来您也很欣赏这层的装潢设计，”在距离井然十米多远的地方，有一道配合后面视错觉的玄关，梁易从后面走出来，“这里的装潢是我的一个朋友设计，我也很是喜欢。”
“的确是别具一格，您的这位朋友在设计方面很有造诣。”井然仰头，上面的吊顶用了一整块的巨型镜面，俯仰天地之间，窥一己私欲。
“她似乎在挺多方面都挺有造诣的，只可惜她不是做设计的，也不太喜欢艺术。”梁易款款的走过来，细高的鞋跟敲击着地面。
“梁小姐，找我有事吗？”井然转身，开口询问梁易。
“井设计师一会儿有事？”梁易走到井然跟前，她之前只是对井然有所耳闻，刚刚听了关于企业大楼的概念图设计，还是很钦佩的，国内的设计师能拿出这个水准的绝对是万中无一，“我可是还想请您共进晚餐呢。”
“那真不好意思，我晚上有约了。”井然回绝，目光有些疏离。
“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强了，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看了您的设计草图，希望可以在设计中加入这个元素，”梁易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类似荷包的小口袋，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块雕琢的极为精致的流云佩，通体晶莹，水头很足，外行人也看得出是块难得的珍品。
井然无话，梁易复开口，“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愿，希望您可以成全。”
“当然，”井然看着那块摊在梁易掌心的玉佩，“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
他说完，一抬头，看着梁易的眼中隐有泪光闪烁，微微蹙了蹙眉，别过头去。
井然向来是话不多的，感同身受没有谁做的来，所以空口说一些安慰人的话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电梯直达到了地库，还没开车门，就从黑色的车窗里看到歪着头，眼镜腿只挂了一边在耳朵上睡得正香的沈璧。
如果不是笃定自己的判断，你会相信这样一个人是S实业叱咤风云的决策者？
井然打开驾驶员那侧的车门，故意用力关门，吓得睡得正香的沈璧一下子坐直了身板，刚刚还挂着一侧的眼镜落了地。
沈璧茫然的看看身边的井然，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擦擦嘴角口水的痕迹，迷迷糊糊，鼻音很重，“你回来了。”
沈璧拧开矿泉水灌了半瓶，打开车载的音响，奈何井然的曲库里似乎除了轻音乐找不到什么别的可以让她打起精神的音乐，叹了一口气，打开车窗，把脑袋靠在车窗的边缘上，吹风。
井然扫了她一眼，按了自己这边的操控盘把车窗又关上了，沈璧回头瞪他。
“我可不想被你传染感冒。”
沈璧翘起腿，舌尖翘起轻轻舔舐着牙齿，目不转睛的盯着井然，“见过人家CEO之后，你的心情明显开始不好，来的时候你的眉还没皱成一团。”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见到你才心情不好的？”前方是个红绿灯路口，井然也拿起置物盒上放的矿泉水来喝。
他是下意识的动作，而且此刻满脑子都是刚刚梁易说过的几句话，根本没想到那瓶水是沈璧灌过半瓶的。
她看着他喝了两口那瓶水，本来就好看的唇一下子湿润起来，沈璧吮了吮自己的手指，瞥了一眼依然亮着的红灯，勾起坏笑。
几乎是瞬间的，左脚蹬掉了右脚上的鞋子，在井然错愕的目光中，从副驾驶的座椅上一步跨坐到了井然的身上，上半身前倾，藕臂环住井然，贴面坐着。
井然瞬间红了脸，不同上次，这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公路。
感受到井然的僵硬，沈璧更加迫切的攻城略地，他往外推她一分，她往里蹭上两分，脸颊贴着脸颊，她的长睫撩拨似的轻轻扫着他本就已经敏感起来的神经。
车内的空间有限，她的后背抵靠着方向盘，舌尖戏耍般的舔舐着他已经染红的耳廓，沈璧像是一只团绒的猫儿，起伏的呼吸热热的扑在井然的耳畔，他只觉得下身一热，僵硬着声音，“沈璧！你给我下来！”
“就不！”她才不会听话，一边说还一边把西装外套拉下来，褪到腰间，里面清凉的绸质吊带随着她的动作难掩春光。
白皙的颈，分明的锁骨，再往下，井然闭上眼睛不去看这个泼皮无赖。
空气突然沉寂了几秒钟，井然的唇上一凉，她覆上去，抚着他的侧脸，朱唇有着果香，贝齿细细碎碎的轻咬着他的唇瓣，试图攻陷他的防守。
他咬紧牙关，她攻城无望，沈璧索性停了下来，巧笑倩兮。
井然怒目看着坐在身上的女人，极近的距离之下可以看到沈璧的鼻翼上有一颗微乎其微的小痣。
有些东西是骨子里透着的，沈璧像是一只修炼成精的狐妖，媚骨天生，取人性命。
红灯早已结束，排在井然后面的车辆不停的按动着喇叭，然后一辆辆从他的车前绕过，刚过去的越野车上的年轻男人还冲他比了一个赞的手势。
也是，从车窗外看，沈璧香肩微露，披散着发起坐在自己身上，画面不用描述，香艳有余。
她得意的冲着自己笑，嘴角眉梢。
然后，倒映着自己的眼眸里氤氲出水汽。
井然本来是要把她从身上推下去的。
几乎是大脑瞬间的决定，他放下刚刚抬起的手。
两个人都缄默着。
沈璧从副驾驶位上拿过自己的包，拎着那双玛丽珍，索性又把西装外套全脱下来，推开车门，灵巧的翻身下车。
穿好鞋子，头也不回的顺着公路往前走。
她是个疯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疯子。
井然坐在车里，被咬的唇泛着殷红，视线前方的女人把西装外套扛在肩上，手里拎着包，一头长发被吹过的风凌乱在空中。
一阵烦闷，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本章完敬请期待下一章）
二〇一九年五月二十八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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