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后,过了多久呢?
昆仑永远地离开了大地。
而我有了名号,我不再是娅,他们叫我九天玄女。
每一天,我击打天鼓,将太阳从黑海唤醒,太阳升起,霞光射向大地。
我相信,在黑海之下那个叫做人间的地方,你也一定被这阳光照耀着吧!
如果阳光照耀在你的发梢,那是我在想你。
琥珀,我相信,总有一天会再见,也许那个时候,我会明白你,明白什么叫做――爱。
“她没有回来?”
一天清晨,阳光渐渐升起,身后传来了她的声音,众天女俯首离去。
西王母,那个黄衣女子就是高贵的西王母。
“没有。”她摇头应道。
“你长大了。”西王母笑道:“琥珀其实并不懂什么叫做真正的爱。”
“我不明白。”她还是摇头。
西王母便道:“小爱,儿女私情,大爱,天下为重,世间之事,有所为,有所不为,从我站在无人之巅,俯视一切的那一刻,所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万物之生存,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必须舍小取大。”
“我并没有说您残忍。”她多少还是明白。
西王母却道:“无所谓,残忍与否,取决于各人角度不同。”
“我听说,您曾有个儿子。”
“他死了。”西王母平静异常,“死于对抗黑暗,从小我便对他说,作为我的儿子,必须明白天下为重,否则我会将他赶出昆仑。”
“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她虽说不是多了解西王母,但她能理解,高高在上者,所受的痛苦,是不能与平常人相较的。
“你说。”
“为什么天人不能与原人结合?而天人之间却可以选择成亲?”
西王母道:“律法,不同的社会有不同的制度,昆仑的律法一旦制定,一旦加上便不能更改,这是通过长老会一致决定的。”
“会不会太不近人情?”
“人情?”西王母笑,“看来你还是个孩子啊?人情冷暖,如果人真的懂得感恩,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什么?”她不懂。
西王母便道:“你不是我身边唯一的九天玄女,我没有成为西王母之前,已有过两个,我成为西王母之后,有过一个九天玄女,你是第四个。”
“那是谁?”她追问。
“我的妹妹。”西王母缓缓道来,“那是我唯一的妹妹……”
“姐姐,如果我死了,能够了结这一切,那么我愿意去死,为了他,为了他的子民,我死了便是值得。”
――归墟之境,魂无归路。
她死的那一天。
天墉城的花园里,月树的枯木上生了一株,血红色的曼珠沙华。
从此,花开一千年,叶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后来呢?”她很想知道,便追问。
西王母默然道:“我们都知道,她是冤枉的,但是所有人,都要她死才肯罢休,我们不能杀人,为了平息众怒,她只能死,可是,谁又能想到,这孽原也不该有的。”
“为什么?”
“因为,她不该死,她的死,最终只是换来一条冰冷的律法。”
――她的死,是爱情造成的,可那又能称之为爱情吗?
她的死,是一个人间女人,那女人说因为爱上她丈夫,她丈夫当然不爱这女人,所以女人散播她的谣言,让人间所有女人都厌恶她,憎恨她勾引男人。
天晓得,她丈夫连那个女人,是从哪里来,叫什么都不清楚。
而女人却说,是他曾经救过她,所以因爱生恨,因为他的眼中,除了他的妻子,没有任何女人。
“这也太可怕了。”她感到恐惧。
西王母笑,“而她丈夫,救的人实在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谁知却引来这一个祸水,别人却说她是祸水,还能拿出确凿证据,让我们毫无反手之地。”
“那些证据?”她怀疑。
“当然是假的,这只是一个开始,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谎言说的太多,不是真的也会成真的了。”
她有时候不懂,西王母说话,总是有着淡淡的笑容,不管是否生气,都是这样,后来她想,西王母或许只是不想伤心。
从那以后,昆仑的律法中,便禁止天人与原人相爱,爱情是种病。
她还记得,那时人间文明,过了约一千年时间,可以自身引入轨道,不再需要昆仑教化,她们将要返回昆仑的第一天。
天女们教授知识,那是任务,而原人却妄想与高贵的天女相爱。
为此,昆仑只是警告鞭策。
然而,鞭策并没有什么用,所以昆仑下达紧急通知,所有天女务必快速回归昆仑。
琥珀便带着天女们回去,可是五百天女中却足足少了两百人。
西王母并没有太生气,只是将琥珀从最尊贵的天女之首月神撤职了,从此她便成了广寒宫中,最后一位月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