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来（中）

谁的心是完好如初呢？

　　茶茶行走在昏黄的灯光中，冷风徐来，她想起了一些曾经的过往。

　　――冥府。

　　那天，她正在处理一些事情，赵吏还是一位得道高僧――无名！

　　“属下参见冥王。”慕容恭敬道。

　　“什么事？”她直问。

　　“这和尚胆大妄为，斩杀孟婆。”慕容押着赵吏便回。

　　“我知道了。”她知道是她错，孟七的死应该算在她的身上。

　　“是。”慕容应后，便下去。

　　“何苦找我？”她对赵吏道。

　　“恳求冥王，将早月归还。”那或许是他第一次除父母处，对人下跪。

　　“一把琴而已。”她这话很伤人。

　　赵吏仍求，“对您来说，只是琴，对我来说，那是心。”

　　“心？”她不懂，一个和尚，本该六根清净。

　　“是。”赵吏执着。

　　“谁的心是完好如初呢？”她从他的身上仿佛看见自己的影子，身为冥王却不守规矩，任性妄为。

　　“冥王如何才肯将早月归还？”赵吏不懂她为何如此，当然也不想懂。

　　面对他的固执，原本有放他一马之心，却忍不住想要主宰他的未来。

　　“想要早月，你拿命换。”她不相信一个得道高僧会放弃，尤其是他的修为已至阿罗汉。

　　“冥王若要，便取。”他真的疯了。

　　“好。”她自然也爽快，“不过，我还要一样东西。”

　　“什么？”赵吏只能让她予取予求。

　　她道：“千百年来，在这幽冥之界，我悟出了一个道理，你想听吗？”

　　“请讲。”赵吏甚无所谓。

　　你知道人和兽的区别是什么吗？是记忆。兽生来是为了活。

　　而人生来是为了记，死亡来临的那一天，人们回过头去这一生两手空空。

　　所拥有的，唯有记忆！

　　记忆，像在黑暗的地道里摸索，我知道，在某个地方有一道光，那光连接着外面的世界。

　　光明的世界。

　　但是，我不知道那光在何处，我寻找着它，像鼹鼠在黑暗里摸索。

　　目之所及！皆为深深的黑暗，渐渐的是去空间，失去了时间。

　　希望一点点消失，最后连身体都消失了。

　　“冥王，您是想要记忆？”赵吏真是一点就通。

　　她笑：“你可曾听闻，冥界出，月亮即升，月亮古有地狱之称，乃灵魂最初的起源，心与灵魂，是古神造人不可或缺之二物，没有心与灵魂的人与木偶无异，灵魂，所有人的记忆都会刻在它的深处。”

　　赵吏那时沉默半晌，他知道他将放弃的不仅仅只是记忆，冥王要的是他的灵魂，他的心还有他所有的过去。

　　“若是不愿，你便走吧。”她感觉到他有一丝丝的恐惧。

　　“我愿意。”他最终还是低下头。

　　“好。”

　　那天以后，她取走他的心，拿掉他的灵魂，将其放入轮回之前，抽走所有记忆。

　　赵吏倒真像她的影子，油嘴滑舌，插科打诨，无恶不作，也许真正的记忆是抽不干净，赵吏即使只是躯壳，却还是有心。

　　但是，影子终究只是影子，永远不会是她。

　　――记忆，它是人一生中最珍贵的回想。

　　大海，漫无边际，就要见到她了，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彼此。

　　她还记得，那天在五香楼。

　　“你说她活着？证据呢？”她问五公子。心中自也希望她活着。

　　“当年，自从我见过娅以后，我就知道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五公子道。

　　“玄女见过你吗？”

　　“没有。”五公子摇头，“五千年前，昆仑山天女下界，我和她擦肩而过，她胆子那般小，对我应该没印象。”

　　“你神龙见首不见尾，倒有可能。”她开始相信他的话。

　　――五千年前。

　　昆仑从黑海调来大量的水，那场大雨一直下了三年才停。

　　“娅……”

　　琥珀大惊，雨停之后，她和她丈夫以为灾难也该停止。

　　谁知道，却遇上了蛊，蛊的威力太大，她几乎无法抵挡，直到长的像娅的她出现，随后又教授他们驯蛊之法。

　　“你真的不是娅？”琥珀追上她，在大海边，她停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