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 二

“怎么才回来？”

妈妈应该是刚跟那些不听话的小学生们发过脾气，正在气头上，说话语气生硬，硌的慕雨心里难受。

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虽然还是不习惯。

“你把这下边看好了，别让小孩儿们出去了，我上看看，还有几个学生作业没处理完。”妈妈直接上了楼，没有看到慕雨脸上异常的红色，更没看到慕雨白里发青的手指。

学生……哼，那我，算是什么？

慕雨进屋后暖热的气流瞬间将她包围，发间水珠嘀嗒不停。想是头上的雪都融化了。有些顺着发丝落在慕雨头皮上，一阵麻酥酥的凉从头上晕倒心里，消化了不甘和恼怒。好累，好冷……

坐在一只小板凳上，慕雨把月白色书包取下来抱在怀里，看着楼梯口上跑来跑去的小孩儿，一时间止不住的头晕眼花。眼前突然出现了好多条线状黑影，慕雨仔细看了好久，才看清，那是自己的睫毛。慕雨不禁自嘲，怎么困成了这个德行？到双眼前的黑影渐渐重叠，慕雨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没了意识，直接熟睡了。

“诶？慕雨，你怎么睡了？那几个四年级的小孩儿呢？”爸爸不知什么时候下了楼，一脸焦急的叫醒了慕雨。

慕雨坐的地方离暖气片很近，睡了近一个多小时，捂了一身汗，头不晕了，身上也不再软弱无力。头脑清醒后就被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刚才，爸爸说，那几个，四年级的，小孩儿呢？

刚才自己睡得一塌糊涂，哪里知道有什么人下来过出去过？天啊，人不会丢了吧？这大雪天，人不管跑到哪，都是不好找的。

“人呢？”

“我不知道……”

“你妈说你在这里看着我才不下来的，你……这是不是你家？你能不能负点责任？别成天都跟那没事儿人似的，这小孩掉了咱们是一家人一块儿不好过……”

听着爸爸在一旁唠叨，慕雨鼻头一酸，侧脸一看，玻璃门外那个银装素裹的世界，更冷了。冷归冷，心里一团火却灼烧的慕雨十分狂躁。有一瞬，慕雨想用这团心火将整个世界焚成灰烬。

“吵什么吵？有什么好吵的？该打电话的打电话，该找人的找人，在这里浪费时间有什么用！”妈妈一边下楼，一边发泄满腔怒火。

父母都在气头上，听不得对方的话里有冲劲，两人干起了架，没办法，反正也不难受了，慕雨把书包放好，推开门就往外走，摔门声不小，屋里瞬间安静。就连楼上学生们的喧闹都有近半分钟的停息。

慕雨不知道有几个人，也不知道那几个孩子里有谁。凭着直觉，慕雨来到小学操场。这个小学，是那几个孩子的学校，也是慕雨的母校。看门的老大爷是认识慕雨的，进去到是没难度，只是去了操场就看见几个男孩子拿雪球朝对方乱砸一气，慕雨顿觉有心无力。

“好了，都别玩了，跟我回去。”慕雨也不确定这几个男孩子是不是都是父母学校里的学生，但是，在这里至少对慕雨来说很不好玩。

几个调皮一点的男生揉了几个雪球朝慕雨身上砸。慕雨身上好了很多，但是并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几个雪球砸来，慕雨突然眼前一花，差点坐地上。微微一蹲，倒是把雪球都躲过去了。再往上站，双腿无力。想是一出门，也没戴帽子没拿伞，头发还是湿的，可能是遇了冷风，刚捂好的又严重了。

“别玩了，都回去，一会儿家人就来接了，跟我回去。”慕雨卯着劲儿说话，只是，那几个孩子除了对她做做鬼脸，嘲笑了几句，又各自玩开了。

慕雨实在难受，蓄力站了起来，看了看表，还早。看着他们玩一会儿，自己也存点力气，晚点回去问题应该没问题的。

看着这些孩子玩的不亦乐乎，一个个喜笑颜开，慕雨心生羡慕，若是可以……算了，这雪，本该是给人带来快乐的……

只是，听到不远处告示牌突然发出了哐当一响，慕雨暗想不妙，看了一会儿也发现了是谁投的，正想叫住那人，却没想到那孩子还在用这种方法投人。来不及了，慕雨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跑过去把快被那个孩子投中的男生推到地上。雪球擦着慕雨的眉毛就过去了，雪碎了，冰冷坚硬的石块在慕雨额头留下一片胭脂色。

慕雨心里怒火如同爆发了一样，把那个投石头的男生训了一顿，又把所有人都吵了一遍，带着人就往艺术学校走。那几个孩子第一次见慕雨发那么大的脾气，都吓呆了。尤其是那个把慕雨额头擦烂的男生，大气都不敢放。

回去后，妈妈更着急，问慕雨去哪了，去哪儿找的人，怎么找到的……

“人都找回来了还管那多干什么？”幕雨是真的急了，说话也带上了情绪。大厅里已经有家长在等着接孩子，看着慕雨和慕雨妈妈，一看看笑话的模样，看得慕雨心里恶心。

妈妈没有理她走开了，但不是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这个时间不合适。慕雨心里疲倦，脸上红色终于退了，退成了难看的黄色。慕雨斜乜了那些家长一眼，找了个角落，抱着自己的白色书包蹲在那里。

我想要的，真的不多，也不难。

是我不配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