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艰难抉择

韩商言第二天忙得快要飞起来了，但仍然不忘时不时看一眼手机，赛场里手机要静音，他索性捏在手上。等了很久都没有消息，他心里隐隐有些担心，打电话回去，没有人接，他心慌意乱，比赛也看不下去，给小米交代了几句，走出了赛场。正着急，年年妈妈的电话来了。

韩商言“妈，年年怎么样？”

接起电话，他冲口而出。

佟妈妈“商言，年年超声检查的结果不是很好，胚胎发育很慢，她爸爸找了个产科的大夫帮忙看看，都觉得没必要留了。可是年年不同意。”

佟妈妈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韩商言“妈，你别着急，我马上就回来。”

韩商言心里很痛，但是他很明白，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年年的健康，比一切都重要。他自己回酒店定了一张机票，给小米发了一条信息

韩商言家有急事，兄弟帮我顶住，有事打电话。拜托了。

小米当然知道能让韩商言如此心急火燎的事情必然与孩子有关，人同此心，一句“放心”，接过了督战的重担。

长途飞行韩商言一点没有睡着。点着阅读灯，看各种材料。旁边的小姑娘几次想找他聊天，又是递餐食，又是递橙汁，他都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小姑娘只好盖上毯子睡了。夜深人静的航班，除了后面经济舱里传来几声小朋友的吵闹声，大多数乘客都睡了。韩商言看着窗外夜空中的星星，猎户座，北半球最容易看到的星座。小的时候爸爸曾教他认识这个星座，找三颗连线的星星，最亮的那一颗就是猎人腰带上的钻石。“要做最勇敢的猎人。”爸爸的话似乎还在耳边。韩商言突然很想念自己的爸爸，人生何其美妙，就像一个圈，转眼他也到了该做父亲的年纪。这一刻，他很希望这个孩子可以长大，他可以手拉着手和他一起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然而他知道，留下这个孩子可能不是一个理性的决定。

韩商言到达浦东机场得时候已经是凌晨4点。过海关的时候，一群大妈大包小包被各种开箱，老韩排队排得很是焦虑，一直看表。等上了出租车，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清晨的上海，有一种安静的力量，高架上缓缓展开的城市和熹微的晨光，抚慰了韩商言奔波的疲惫。他知道人生起伏，唯有真情难得，他看得透彻，反而也洒脱。而年年，刚刚开始的人生，被保护的很好的姑娘只知道一颗真心捧出来，不知道人生还有弯道，还有荆棘。老韩涌上来一股热血，想要给她一个城堡，一个护城河，但是他很清楚，现在这一关要年年自己来过。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悄悄地进门，爸妈还有年年都还在睡。他在客厅地沙发上躺着，很踏实，很安心。

佟妈妈“商言，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妈妈起来热早饭，看到他回来了很开心。这些年来，早就把他当自己儿子一样看，家里有这样一个顶梁柱，佟妈妈特别安心。

韩商言“妈你起来了，年年醒了吗，我上去看看他。”

韩商言一个翻身站起来，刚躺着有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

佟妈妈“去吧，你劝劝她吧，她爸爸说什么她也不听。但是医生说没有胎心真的不能留了，对身体不好。哎，你们还年轻呢，以后大把的时间，年年怎么就想不通呢。”

妈妈说得自己也伤心起来。

韩商言点点头，往楼上走去。推门年年醒了，他过去抱住这个小小的人，怎么才走这么几天，她就像经历一场大病，更瘦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链子，坠子上雕着一个小海豹抱着一个小珍珠，非常生动可爱，韩商言在瑞士街头买的，年年果然很喜欢。

佟年“爸爸妈妈觉得我不能要这个孩子，但是我相信他，一定好好的。”

年年用手勾着韩商言的脖子，一边很平静地说，感觉像是在说一个别人的事情。

韩商言一时想不出怎么回答，他低头吻年年的额发，茸茸的毛像个小女孩。

韩商言“年年，我们听医生的吧。”

韩商言过了许久，犹犹豫豫的说。他一向是个指挥千军万马的人，决胜千里，何曾迟疑。现在面对年年，他总是陪着一份小心。

佟年“可是我不想放弃他，我不要就这么算了，我们等等吧，好不好。

年年眼睛红红的，可怜极了。韩商言不好再说什么，他只能吻一吻年年的额头，那双眼睛，睫毛上扑满了泪水。

上午韩商言和佟爸爸去了医院，和产科的专家聊的很仔细。所有的逻辑，理性的分析都是再指向要做手术拿掉，但是以最后的这个痛点就在于心理和身体上都要年年来承受。韩商言抬头看了看天空，这个还不能称之为生命的小细胞，他曾经倾注了全部的柔情，但是这个小东西并没有做好准备，很快就要离开，也许再某个平行宇宙里，这个小小的生命会用更坚强的方式存在，而他的爸爸，可能足够幸运能够牵着他的手陪他长大。“祝福你，小东西。”人生从来就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