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广济寺半日游2（一）

内有佳人，四个兰迟疑不前，墨兰看了看如兰，如兰一昂首，便跨了进去，墨兰明兰珺兰跟上，四姐妹往临窗下的一张罗汉长椅坐了，然后丫鬟婆子们流水价的进来，拿出随车带来的茶果点心一一摆放在案几上，又去外头要了热水泡茶奉上。

那女孩眼见这一众仆妇服侍，只自顾自的拨弄碗盖，珺兰细细看她，只见她一身桃红杭缎面子的刻丝掐腰斜襟长袄，领口袖口笼了一圈灰鼠毛皮，遍地绣了金色缠枝花卉，下头露着月白挑线裙子，胸前挂着一枚硕大的吉祥如意六福赤金锁，金光灿灿，耀眼生辉，头上插着一对镶珠宝鎏金碧玉簪；那女孩低头间也打量四个兰，只见她们各色衣着华贵，胸前的赤金璎珞圈上坠着三枚玉锁，玉色上乘，四姐妹举止也都斯文大方。

墨兰呷了几口茶后，便上前与那女孩攀谈起来，两句便交代了自家来历，那女孩矜持道：

盛品兰（荣飞燕）我姓荣，小字飞燕，我爹爹是富昌伯。

墨兰顿了顿，笑道:

盛纮原来接近是荣妃娘娘的侄女。

明兰和珺兰神色各异，这户人家听着很精神，其实很悲催，泥瓦匠家里飞出个金凤凰，美人一朝选在君王侧，便封了家人，众所周知，除非能生下儿子或立储或封王，否则这种原因封了爵位的大都不是世袭罔替，好些的承袭三五代，差些的一代即止或降等袭位直至庶民，所以这样的家庭一般都会抓紧时间到处联姻或培养人才，以延续家族富贵。

小荣妃宠冠后宫，可惜老皇帝有心无力，迄今为止或者永远生不出儿子来，为这户人家的联姻之路打上了问号。

荣飞燕笑笑，道:

盛品兰（荣飞燕）我哥哥嫂嫂带我来的，那屋子里的人太多了，吵的我脑仁儿疼，所以便寻了这个屋子想平静下，倒是没想到叨扰了几位妹妹了。

话虽说的客气，但神色间明显带着高高在上之意。如兰生平最恨比她强的，便自顾自的吃茶歇息，不去搭话，而珺兰则想起了早上骑马打人的那个荣显原来就是她哥哥，心中厌恶，也不大想说话，剩下一个墨兰在那里殷勤应酬，她一味做小心逢迎，便渐渐挑起了荣飞燕的话兴，说着说着便绕到盛家在登州的生活。

“……你们与齐家有亲？”荣飞燕眼光发亮，顷刻发觉自己有些过了，便敛容一些，然后谨慎的轻问，“你们可见过他家二公子？”

盛品兰（荣飞燕）……你们竟然与齐家有亲？

荣飞燕眼光发亮，顷刻发觉自己有些过了，便敛容一些，然后谨慎的轻问，

盛品兰（荣飞燕）那你们可见过他家二公子？

听了荣飞燕的话，珺兰警钟大响，看来自己又遇到情敌了，没想到对齐衡有意思的人还不少，看来自己的眼光真毒辣。

墨兰却笑道:

盛纮怎么会不识？在登州之时，他与我家二哥哥一同读书，与我家七妹妹最为亲厚；年前襄阳侯寿宴，我们姐妹我去了，……还见了六王妃和嘉诚县主呢。

荣飞燕‘哼’了一声，看了一眼珺兰，似有不悦道:

盛品兰（荣飞燕）藩王家眷不好好待在藩地，老往京城跑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是这样，不是坏了祖制么？

墨兰神态和煦，看似宽慰道:

盛纮姐姐快别这么说了，六王如今可是炙手可热，说不定将来还有大造化呢！

珺兰听了墨兰的话，深知墨兰实则宽慰荣飞燕，其实是在火上浇油，喝了一口茶，道:

盛漪兰（赵琬琰）四姐姐，不可在背后妄议天家，小心隔墙有耳！

荣飞燕面色不佳，捏掌为拳头驻在桌上，镶着金刚石的赤金石榴花戒指和桌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冷笑道：

盛品兰（荣飞燕）哼，大造化？到时候别是成了大笑话罢。

墨兰笑的十分讨好，只有明兰和珺兰这样一起相处了好几年的，才看得出她其实也很讨厌荣飞燕，然后墨兰挑些京城闺秀时新的话题与荣飞燕接着聊天。

六王爷家和荣家正是一体两面的典型，一个是现在冷清将来可能热门，一个是现在有权但容易过期作废，珺兰低头拨弄盘子里炸的酥脆的松仁奶油卷，不经意的瞥了墨兰一眼。

京城就这么点儿大，聚集了一帮看似庄严其实骨子里很八卦的高门女眷，荣家属意齐衡的事儿早不新鲜了，奈何荣家几次流露结亲之意，都吃了齐家的软钉子，如今又来了个嘉诚县主，恰似一根肉骨头两家抢，好不热闹！

又说了几句，荣家一个丫鬟进屋来请荣飞燕回去，王氏身边的一个妈妈也来叫四个兰回去用素斋，这一上午下来，四个兰早饿了，便是食性文雅的墨兰也吃了满满一碗饭，明兰一个人便干掉了半盆白灼芥蓝，如兰扒着一道春笋油焖花菇不肯让人，而珺兰却有些食不知味；饭后，众人捧上广济寺自炒的清茶慢慢喝着，明兰只觉得腹内暖暖的，十分舒适，而珺兰却心不在焉的。

盛漪兰（赵琬琰）七妹妹，你没事吧？

明兰悄声问道。

珺兰摇了摇头，道:

盛漪兰（赵琬琰）我并无大碍，只是有些不喜罢了。

说完，便看墨兰一眼。明兰知道，怕是刚刚墨兰与荣飞燕说齐家的事，惹珺兰不高兴了。

这会儿本该走的，但海氏心细，发觉盛老太太神情倦怠，便轻轻道:

胡二牛这会儿刚吃了饭便去车上颠簸不好，不如歇息片刻再上路，老太太和大娘子觉得我的这个建议可好？

王氏也累了，觉得甚好，盛老太太也点了点头，明兰见大人们都同意了，便立刻去找尤妈妈要被毯枕褥，想小憩一下。

谁知墨兰走到老太太和王氏跟前，笑道:

盛纮祖母，大娘子，嫂嫂，孙女久闻广济寺后院的滴露亭是前朝古迹，柱子上还留有当年高大学士的题诗，还有那九龙罩壁更是天下一绝，十分雅致，既然今日来了，孙女想去瞧一瞧，也好见见世面。

如兰本就不愿老实呆着，一听也来了兴致，跑到王氏身边摇着胳膊撒娇道:

王若弗母亲，你说京城里头规矩大，平日里拘着我们一丝儿都不松，如今难得出来一回，便让我们逛逛吧。

珺兰心里不舒服，也不想老实呆着，跑过去拉着老太太的衣服撒娇道:

盛漪兰（赵琬琰）祖母，孙女听说广济寺后院风景优美，景色宜人，鸟语花香，所以孙女也想去逛逛。

王氏被如兰一求，心便动了，转头看着盛老太太，只见盛老太太靠在一张罗汉床背上，而珺兰却坐在罗汉床上拉着衣袖撒娇，盛老太太从来不会拒绝珺兰的要求，半阖着眼睛道:

盛长枫行，叫上几个妈妈一同去，看的严实些，毕竟都还是姑娘家，被人冲撞了便不好了。

王氏知她是同意了，便回过头对如兰板脸道:

香小娘只准去一个时辰，看完了就给我立刻回来！

如兰大喜，对着王氏和老太太跳猴般的福了福，一转身便去拖明兰。明兰正恹恹的，赖在尤妈妈身边道:

盛老太太我有些不舒服，就不去了，叫我躺会儿，四姐姐五姐姐和七妹妹们自去吧。

珺兰听了笑了笑道:

盛漪兰（赵琬琰）好，那你好好的休息，我们自去就是。

说完，就去拉如兰，如兰一甩手，瞪眼道:

王若弗你才刚吃了饭不去走走，待会儿坐车又得呕了！

然后弯下脖子，附到明兰耳边，低吼:

王若弗你不去我怎么办，我可不与她逛，而七妹妹喜欢吟诗作对，我一窍不通，所以你不去也得去！

手指用力，狠狠捏了明兰胳膊一把。

珺兰看着明兰皱了皱眉，道:

盛漪兰（赵琬琰）五姐姐，六姐姐不去就算了，你又何必勉强呢。

如兰却不依道:

王若弗不行，她必须去！

明兰无奈，只得跟她们一道去了

广济寺第三座大殿后头，便是一片敞阔的石砖地，可做佛事之用，当中设有一清灵水池，水池后头便是一面极长的墙壁，墙壁呈拱形，一边延伸向滴露亭，一边则通向后山梅林，院内十分清静，几个稚龄小沙弥在轻扫落叶。

因为是初春，日头照在人身上并不晒，反而十分和煦舒适，四姊妹伴着几个丫鬟婆子慢慢走着，顺着鹅卵小径先看见的就是九龙壁的中央，一条狰狞雄浑的巨龙盘旋其间，便如要脱墙而出了一半，那龙身上的彩釉历经风雨打磨依旧十分鲜艳。

墨兰仿佛忽然对民间浮雕艺术产生极大的兴趣，一边看一边赞，从每条龙的龙鳞一直夸到龙鳞上脱落的釉彩，如兰不愿受拘束，生生把一众丫鬟婆子留在院子里，这会儿便轻快的蹦跳着，嘻嘻哈哈哈说笑，明兰懒懒的随着一起走，极力忍住打呵气，而珺兰却一脸冷漠，走着走着，忽觉鼻端一股梅香隐约，抬头一看，见周遭梅树渐多，珺兰神色一敛，立刻止住了脚步，道：

盛漪兰（赵琬琰）四姐姐，便到这儿吧，咱们也该往另一头去了，滴滴亭我们还没瞧呢。

明兰听了珺兰的话，也道:

盛老太太就是，我们还是去瞧滴露亭吧。

墨兰正兴致勃勃的往前走，闻言回头道:

盛纮六妹妹，七妹妹这一边还没有瞧完呢，再往前走走吧。

明兰见她一脸轻笑，仿若无伪，便也笑道：“这九龙壁是两边对称的，咱们瞧了那一边，便如同瞧完了这一边，岂不既省些时辰又省力气。”

明兰也不知该说什么了，珺兰见她一脸轻笑，仿若无伪，便也笑道:

盛漪兰（赵琬琰）这九龙壁可是两边对称的，咱们既然瞧了那一边，便如同瞧完了这一边，岂不是既省时间又省力气。

不论明兰和珺兰如何说，墨兰只是不允，非要把剩下的看完，如兰一开始不明白，但见墨兰神色柔媚，又回想起适才出来时她刻意整理装束头发的情形，也瞧出些端倪来了，便大声道：

王若弗再往前走，那便是梅林了，这会儿那里当有一群人在办诗会呢；叫人瞧见了不好吧。

墨兰柔柔一笑:

盛纮咱们自管自己看石壁，与旁人有何干；便是瞧见了也无妨。

说的光明磊落之极，说完还把头高高的一扬，以示心中清白。

珺兰听了道:

盛漪兰（赵琬琰）四姐姐虽然说的对，可要是被冲撞了也是不好的。

如兰冷笑道：

王若弗你素来说的最好听，你当我不知道你心里算计着什么，我告诉你，趁早死了心！瞧你那副妖娆轻浮的模样，可别把咱家的脸面丢到外头去了！

墨兰一张俏脸刷的红了，立刻反唇道：

盛纮五妹妹这话我可听不懂，自家姐妹何必把话说的如此难听，如此我还非要往前走下去了，便瞧瞧会出什么事儿？妹妹有本事便大声叫人，来把我捉回去吧！

说着转身便走。

如兰被气了个绝倒，此地已接近梅林，她也不敢高声叫人，只恨恨的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