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一】17.认母
第五十一章母子相认
洞庭湖畔。
“你来了。”彦佑带着一白衣少年站在湖畔，那少年目不转睛的盯着润玉，悄声问彦佑道：“这真的是大哥哥吗？”
“是不是还得看人家认不认你，”彦佑拍拍少年的头道：“鲤儿，你一会回去可千万别胡说，否则挨打我可不管你。”
鲤儿赶忙捂住嘴一通点头。
润玉正望着碧波浩渺一望无际的湖面出神，听得这个称呼心头一震，看向那小小白衣少年，“你叫鲤儿？”
鲤儿点头，“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你小子可真会说话，走了。”彦佑施法分开湖水，漫向湖底的台阶便出现了。
三人走入其中，越往里走润玉越觉熟悉，脑中记忆交杂如波涌来，那痛感也是越来越清晰。
“果然是大哥哥，他竟然识得路啊？彦佑哥哥，大哥哥以前也住在这里吗？”鲤儿被彦佑牵着跟在润玉后头，十分好奇的悄悄问他。
彦佑目光沉沉，一直盯着前面时走时停脚步虚浮的润玉，握了握鲤儿的手叫他不要说话。
“云梦泽？本当是笠泽的。”润玉想起奇鸢昨夜说的那些事，只觉心口钝痛不能呼吸。
“看来你已经知晓了，大殿手段果然不俗。”彦佑开门，说道：“请吧，不过干娘还不知你来了，她受不得刺激，你说话注意点。”
润玉心头酸涩，对彦佑不善的言语也尽数认下，“我知道，彦佑，这么多年，谢谢你照顾母亲。”
彦佑罕见的卸去玩世不恭，微微一笑，道：“希望你能劝得住干娘，也不枉我和鲤儿认下你这个大哥了。”
“娘亲，外面有人求见。”鲤儿跑进去依偎在发呆的簌离怀里，“娘亲又在想不开心的事了吗？”
“鲤儿跑去哪儿玩了？”簌离抱着鲤儿神色柔和道：“娘亲谁也不要见，只要鲤儿陪着娘亲就好了。”
“干娘，天界夜神大殿下求见。”彦佑在外一拜。
簌离瞬时僵住，恐惧愧疚忿恨心惊一时齐齐袭上心头，“不见，请他回去。”
润玉按下心头波澜，拂帘一步一步走了进去，对簌离跪地拜倒，“润玉拜见……拜见仙上。”
簌离紧紧搂着鲤儿，头也不抬起看他，只说道：“我不……认识你，夜神…何故拜我……”
润玉伏地，泪砸手背，“儿拜母，天经地义，孩儿先前说的混账话伤了母亲的心，母亲不识我这个不孝子，却还记得鲤儿。”
簌离浑身颤抖，忍着泪意一字一顿道：“鲤儿是我的孩儿，夜神是那九重天上的大殿下，何苦称我为母，我不是你娘，你也不是我儿，你走吧。”
润玉心下一凉泪意汹涌，仍是伏地不起，“母亲，外公和舅舅的事情孩儿都知道了，孩儿未在母亲膝下孝敬侍奉，却认仇作母近万年，使母亲独在这湖底受苦，是孩儿错了，孩儿有罪，母亲不认孩儿，孩儿亦无话可说。”
簌离瞬时被击垮般，泪如决堤：“你不该来的……你不该来的……”
“孩儿少时不解母亲为何把我关在黑暗幽深的湖底任人欺凌，怨母亲屡屡拔鳞剜角，如今方知是孩儿拖累了母亲，害了龙鱼族……”
彦佑站在帘外听的心酸，走进去也不敢看向簌离，对一旁呜呜哭泣的鲤儿招手叫他过来，带着他走出室内。
“彦佑哥哥，娘亲为何不肯认大哥哥？”鲤儿感到害怕，紧紧拽着彦佑。
“怕害死他。”彦佑拉着鲤儿的手安慰道：“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鲤儿，”簌离终是扶起趴在地上的润玉，颤抖着手抚上他满是泪痕的脸道：“我儿长大了，是太微有罪荼姚有罪，我儿何错之有？娘亲从未怪过你，是娘亲害的我儿自出生就受尽苦楚，做母亲的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活着就好。”
“娘亲。”润玉被母亲抱着，心头溢出从未有过的委屈，一时间在簌离怀里哭的不能自已。
“娘亲，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孩儿娶妻了，改日孩儿带她来见您，您一定会喜欢她的。”
“来，先起来。娘亲听说了，我儿得与水神仙上的女儿结亲，总算他太微办了一件善事。”簌离满目恨意道：“不过这也不能抵了他与荼姚对我龙鱼族造下的杀伐罪孽。”
润玉忙拉住母亲的手道：“娘亲，娘亲，孩儿定为我龙鱼族报仇雪恨，但是眼下切不可以卵击石，荼姚旭凤母子都已经注意到太湖旧事了，鸟族势大，我们需得寻个稳妥的法子使荼姚伏法方可。否则一击不中，反倒容易害了洞庭万千生灵。”
簌离看向儿子英挺的面庞，见他眼有深意，心中颇感欣慰，道：“我儿胸中可是有何主意？”
润玉深知母亲报仇心切不可强行劝说，为今之计只有先令她稳住情绪，保住性命最是要紧，于是将拿到天后罪状证据的事情一一分析给母亲，只是听到簌离说了已然招兵买马筹谋多年时仍是止不住眉头微跳。
“娘亲，天界兵强马壮，旭凤又是战神，洞庭湖这些甲兵只怕到不得南天门就会枉送了性命，起兵报仇实乃下下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才是上策。”
簌离痛恨道：“龙鱼族覆灭，我苟活于世就是为了报仇，娘这些年被仇恨灼烧，想不到其他办法，我儿多智，现而今该如何是好？”
“只要娘亲肯信孩儿。”润玉满目痛色，缓了几息才咬牙道：“天帝…与荼姚当年诬蔑我龙鱼族，不问审不量刑便屠灭全族，如今也该是他们付出代价祭奠亡魂的时候了。”
润玉出来时，神色已恢复如常，只是周身罩着一股寒气，彦佑坐在云梦泽外的台阶上，抬头看了一眼跑过去的鲤儿没有说话。
“润玉哥哥，你真的是我大哥哥吗？娘亲认你了吗？”鲤儿年幼，察觉不出什么。
润玉蹲身抱了抱鲤儿，挤出微笑道：“自然是，以后哥哥又多了两个弟弟，鲤儿先乖乖陪着娘亲，哥哥过两日带你们去一个更美的地方住，好不好？”
鲤儿显得很开心：“好诶，是天宫吗？鲤儿从来没去过呢！”
润玉摇头：“天宫很冷，比洞庭湖还冷，哥哥带鲤儿和娘亲去一个更温暖的地方，你先回去陪陪娘亲。”
鲤儿欢快的答应着跑进去了，彦佑起身问道：“你劝服干娘了？要带他们去哪儿？”
“此地不宜久留，一旦被发现不但会断送洞庭万千生灵的性命，还会连累水神仙上。”润玉负手走下台阶，神色严肃道：“彦佑，尽快遣散洞庭湖甲兵，你这挂名水君若是想做，便护一方水族平安，若是不想做，我会想办法让你卸任脱职，日后的路你自己选，只是……我花界与龙鱼族的大仇，我连自己都无法劝服，为何要劝母亲放弃复仇。”
彦佑一听激动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更何况旭凤是你亲兄弟，到时候免不了兵戈相对，冤冤相报何时了，你难道不为锦觅考虑？你们刚成亲，你忍心让她跟着你过提心吊胆的日子吗？”
“你以为我不报仇天后就会放过我？”润玉冷眸睨向彦佑，像是才认识他一样，“我没想到你…如此善良，呵，彦佑，天界是很危险，你告诉鼠仙，让他安心待在甲子府，最近都不要随意走动了，府中留不得的痕迹尽快销毁。”
天界，璇玑宫。
锦觅从姻缘府看戏回来去七政殿找润玉，今日戏里的故事不如何美好，她心情不佳，便想跟润玉讲讲，可酉归说润玉回寝殿歇下了。锦觅抬头看看天边夕阳落尽后的晚霞，满是疑惑的回了寝殿。
寝殿好几扇窗都开着，晚风渐起，吹的殿内帐幔不住翻飞。润玉果然睡下了，锦觅将窗户一一关上，殿里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她亮起星灯，回身时却见润玉坐了起来，眼神闪烁的望了过来。
“你怎么了？”锦觅忙过去榻边坐了，“你今日去哪里了？怎么一回来就睡。”
润玉抬手揉了揉脸又躺了回去，“我感觉有点累。”
“往里面去点，”锦觅推他，自己也躺上床榻，钻到润玉怀里闷闷说道，“我也很累，那咱们便早点休息吧，反正你也不用值夜。”
两人相依而眠，到得半夜，锦觅被一阵轻颤扰醒。星灯未熄，幽暗的灯光下，只见润玉眉头紧锁满额沁汗，显然是被梦魇住了。锦觅心下一惊，不知他做什么梦竟会这般痛苦，有心叫醒他，却怕惊扰了他。正想去找墨染来看看想些法子助润玉出梦，只听他呓语出声，一声声低唤着“娘亲”。
锦觅心脏骤紧，轻轻握起润玉的手将他紧紧抱住。
润玉忽然一抖醒了过来，待看清周遭环境，望着怔怔流泪的锦觅，痛声低语道：“觅儿，原来不是娘亲抛弃我，是我…是我不要娘亲，我全都想起来了，是我受了天后诱骗吃了她的浮梦丹，忘记娘亲跟她来了天界，都是因为我连一点点欺凌都忍不了去反抗才招来龙鱼族的灭族之祸，是我害死了所有人……”
锦觅搂着润玉脖子道：“不，不是你，是天帝狠心，是天后毒辣，你什么都没做错，他们目的就是分化离间水族，于你没有半点关系。”
润玉默了良久，叹息一声道：“原来觅儿早就知晓，我只怕这些阴暗之事会令你害怕。”
锦觅趴起来瞧着润玉道：“所以你今日是去洞庭了吗？你该带着我同去的，我只恨没早些认识你陪着你，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的。你……你别怪我不告诉你，爹爹说你若知晓定会为难。”
润玉抬手抹掉锦觅颊侧的泪水，抱着她道：“爹爹不让你告诉我自是有他的考量，只是我怕是要让爹爹失望了。”
“不管你做何决定，我都陪着你。”
“好。”
栖梧宫。
“殿下，大殿下夫妇近日下界频繁的很⋯⋯属下总觉事有蹊跷。”
“洞庭湖可有异动？他们可有前往洞庭？”
“这个……倒没有，他们每次都是大张旗鼓的出南天门，不是去人界就是去花界，正是如此属下才觉得不同寻常。”
旭凤沉思，此番他没有像梦中一样因锦觅被罢了兵权禁足，八方天将府的兵权润玉一分也没拿到，那他手上的筹码便只剩洞庭湖的兵力，“润玉擅行诡道，定是有什么招数，你密切注意着洞庭湖动向，一有异动立刻来报。”
燎原君不解道：“殿下，洞庭君私蓄兵甲属实，我们为何不将此事上报陛下与娘娘，好早做防范啊。”
“万万不可，彦佑被贬出十二仙之列，在洞庭做起水君怕只是个挂名罢了，他身后另有他人，如若上报，一来水神仙上治下不力获罪，二来母神定不会放过太湖余孽，如此必将润玉逼上绝路，润玉之狠，绝非他表面卑以自牧温润宽厚之像，到那时还不知他会做出何事来！你记住，这些事情不可叫紫方云宫的人知晓半分。”
燎原君但感心惊，俯身一拜道：“属下遵命，只是大殿下既如此难以拿捏，我们不如先将那魔侍拿下，以免天后娘娘遭毒手。”
“区区魔侍还伤不了母神，润玉以为咱们拿不到确切的证据便有恃无恐，虽与那魔侍联系少了，但又岂能放弃这条好不容易埋下的线，与其让他在咱们不知晓处使阴招，不如盯着这个魔侍。”
“殿下英明。”
“润玉若迷途知返好好做他的夜神，那洞庭之事咱们只做不知便是，若他果真想要那天位……”旭凤握紧手上的剑，心道：我既然已经知晓始末，又怎会让梦境成真，但是你若真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不顾兄弟情谊，必不让你得逞……但是为了锦觅，父帝面前我也会为你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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