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一】8.龙鱼族往事
第四十二章龙鱼族往事
润玉带着锦觅在凡间游玩了数十日，吃遍美食，锦觅逛的乐不可支，都不愿回去了，只是自离开天界本就在魔界耽了多日，润玉说再不回去怕水神仙上回府找不着女儿真的生气不允婚，于是锦觅只得恋恋不舍的跟着润玉回天界。
两人由南天门而入，锦觅一路还在叽叽喳喳盘算着下次下凡要去哪里玩，回神时发觉他们好像走岔路了。
“别走了别走了，越走越远，这不是回璇玑宫的路。”
“我先送你回洛湘府啊，”润玉顿步，抿唇笑道，“觅儿怎的连回自己家的路都不知道了。”
“哦。”锦觅眨眨眼，“我才在洛湘府住了十多日嘛，还是被爹爹关在府里的，若是我从小在洛湘府长大自然识得回家的路啦，如此一来我们还能做成邻居呢哈哈哈～”
“好像很不错的样子。”润玉表示赞同，又说道：“嗯……觅儿，一会我就送你到前面路口可好？今日这幅风尘仆仆的样子，不适宜见你爹爹，等明日再上门拜访。”
锦觅欢快的点头，拖着润玉的手一蹦一跳向前走去，只是两人说说笑笑还没走几步，路上拐过来一个身影。
“觅儿，这几日跑去何处了！我才回府仙童就说你溜了！”水神问着自家女儿话，眼神却冷冷钉向润玉。他从下界回府仙童便禀报说锦觅和老胡已有几日未归，他本以为老胡带锦觅回了花界，正要去找，不想在半道遇上这两人，便即知晓女儿已将身份告知润玉，心下大感不悦，却听女儿不识回家的路，一时心酸愧疚，只将怒气全对向润玉。
“爹爹，您回来了呀！”锦觅欢欣雀跃的扑了过去。
润玉心间一凉，方才只顾着和锦觅说笑，没注意到迎路来了人，赶忙恭敬的上前拜倒：“润玉拜见水神仙上。”
水神慈爱的拍拍女儿的脑袋，将她拉在一旁，换了副神情，道：“夜神殿下这番大礼本神当不起，还是快起来吧。”
“爹爹当得起当得起。”锦觅见自家爹爹忽至的冷脸暗道不好：果然今日不宜见爹爹，赶忙过去拉起润玉给他使眼色道：“我爹爹施雨才回府很累了，你先回去吧。”
“觅儿，你过来！”水神心惊女儿竟然如此维护润玉。
润玉躬身揖礼道：“水神仙上恕罪，润玉今日唐突，明日再来谢罪。”
水神冷哼了一声拉着女儿转身就走。
“爹爹等等。”锦觅挣脱跑回润玉身边说道：“我的东西呢，快拿来给我。”
“啊？”润玉尴尬的瞧了瞧甚是不悦的水神，从乾坤袋里唤出大包小包的东西，锦觅一样样接过，喜滋滋的笑着，直到双手抱着拎着都拿不上了。
润玉拿着手上最后一个大物件犹豫道：“水神仙上……”
“爹爹，您帮我拿一下呀！这玩意儿可重了。”锦觅回头求救。
水神百般无奈的瞪了女儿一眼，接过润玉手上的盒子，也不知其中装的何物，果真很沉，又将锦觅手里的盒子拿过来一些，走回府里才问道：“觅儿，你们是去了何处，这些都是何物？”
锦觅欢快的说道：“哈哈哈终于吃到驴肉火烧啦！润玉带我到人界玩了一段时间，这些么，有给连翘她们带的玩意儿，不过大多都是凡间各地的美食，锦官城的，长安城的，洛阳城的，青州的，金陵的，还有扬州和杭州的，嘻嘻，都是新鲜的哦，我们是回程时候才沿途去买的。”
水神又气又笑，只是女儿如此欢欣，也不忍搅了她的好心情，便道：“你这是将人界逛了半圈吃了半圈啊，还带回来这许多，新鲜的也要放得不新鲜了。”
洛湘府的仙童见了这阵仗，甚是机灵的迎上前接了锦觅手上的东西。
“多谢多谢！”锦觅甩甩胳膊，笑嘻嘻的对自家爹爹解释道：“修炼火系的或许对美食变质无法，不过这又怎能难倒我们水系，爹爹您手上这个大物件是冰鉴啦，我只用凝些冰块在里头，将美食放进去便可以存储很久啦，要说这凡人的智慧真是了得，天界不分四季用不着这物什，去了一趟凡间可真叫我长见识了。”
进了屋，水神与锦觅一起往冰鉴里凝了冰霜，看着她将食物分门别类，如数家珍的一件件介绍着由来放进去，越瞧越觉得她这一番胡闹也很可爱，心中便更加难过缺席了女儿的成长。
“觅儿，爹爹听你说这些事，你和夜神在一起，果真很开心吗？”
“嗯嗯嗯！”锦觅递过去一盒糕点道：“这是杭州城的定胜糕，爹爹尝尝。”
水神依言吃了块糕点，赞了一番，似是不经意的问道：“觅儿，爹爹看你方才凝冰之时灵力由腕间的珠串而出，这…可是夜神之物？”
“爹爹说人鱼泪吗？”锦觅扬了扬手腕，想了想说道：“那日在魔界润玉给我的，当时只说借给我打魇兽，不过后来他也没要回去啊，嗯……我偷跟去魔界，大概他怕我有危险本来就想送给我的，只是彼时尚不知我是水神长女，又碍于火神也在，才不敢直接说送给我吧，这人鱼泪还真的挺好用的呢，就算我不还给他，他也不能硬抢，是吧爹爹？”
水神震惊，这人鱼泪他怎能不知是何物，润玉竟如此轻易就送给锦觅，又想到锦觅先前说润玉总给她喝星辉凝露，难道这夜神当真对女儿动了情。
“觅儿，你可是很喜欢夜神？”
锦觅忽然反应过来爹爹这是何意，正色道：“是，爹爹，女儿喜欢夜神，我就是要嫁给他，爹爹，求您不要退婚，好不好？”
水神拧眉怜惜道：“傻孩子，可是夜神教你如此说的？”
锦觅狠狠摇头，“爹爹，你果然对润玉误会很深了，润玉他也喜欢我，他说了，此生除了我绝不会再娶旁人，他亲爹不疼后妈不爱的，爹爹你就别再为难他了。”
“好，好，罢了，只要你能开心幸福，爹爹也不阻拦。”水神答应，却沉声道：“可是你喜欢润玉，他的过往，爹爹也要先与你讲清楚，你好好想想再做决定。”
“过往？什么过往？”锦觅紧张。
“他小时候的事情，关于他的母族。”
“他的母族？爹爹……”锦觅面色认真的在水神身旁坐下，“他告诉过我，他自己对小时候的事情没有记忆，只知道母亲是个得道精灵。我都记得小时候的事，他那么聪明，怎么会忘？这其中难道……”
“天后又怎敢让他记得，他不记得大约是被天后用什么法子洗去了记忆。说起来夜神的母族也系属咱们水族，乃是龙鱼族，他母亲是龙鱼族公主，又怎会只是个精灵，当年八百里太湖何其丰饶……”水神于是将当年龙鱼族的往事一一同锦觅说了，只是有些事情不想让女儿知道，便略过不提。
锦觅越听越是愤怒越听越觉心口憋闷，只是听到后来簌离公主还活着，又是惊喜又是感激的问道：“爹爹，簌离仙上还活着？润玉的母亲还活着对吗？”
水神心头一紧，说道：“觅儿，簌离还活着这件事，你万不可告诉润玉！”
锦觅很是不解，着急道：“为何呀？”
“簌离这万年来都不愿与润玉相认，自是有她自己的原因的，况且龙鱼族当年获罪族灭，簌离本也应当是死了的，润玉此时身为天帝长子生活的很好，可若与她相认，那便是罪人之子，他当如何自处，天后又岂会放过他们？”
“龙鱼族覆灭，笠泽万千生灵无辜惨死，他们何罪之有？陛下昏了头吗？不去问罪鸟族，却向我水族开刀，这是何道理！”
水神黯然神伤，心道：你母亲的仇我也不能为她报了，遑论他人之恨，只道：“此中冤情天帝怎会不知？那些事未尝不是他默认鸟族去做的，天后权势滔天，鸟族兵强马壮，又岂能这般容易问罪？天行有常，各有因果，爹爹今日同你说这些，只为让你想清楚，夜神的未来注定不平静，爹爹当日想退婚，一来不想你嫁给不喜欢的人，二来便是不愿你牵扯进天家的纷争。”
锦觅微微摇头，沉静的说道：“璇玑宫偏僻寂寒原来不是凑巧，我终于明白为何露露说润玉身后毫无倚仗，一旦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他亲爹都待他如此冷漠，可叹他一腔孺慕之情尊之敬之的父亲却是何等面目！爹爹，既是如此，我更要陪着他了。”
锦觅想，无怪润玉说他生来就是万年孤独的命理，他这半生果然寂如寒夜，他不敢对任何人任何事抱有希望，只因怕极了失望。那么，她必不会叫他失望，以后漫漫长夜她都会相伴他身侧，为他点灯，等他回家。
漫天繁星装满夜幕之际，月影淡淡如波扫过庭院，洛湘府却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夜神殿下不在天河值夜，夤夜来访，便不是‘唐突’？”水神转身，眼中无波的看向来人，虽然答应了女儿不退婚，但看到润玉，心中仍是不由自主生出一股子怒气。
润玉扶袍跪地一拜，道：“润玉自知失礼，任仙上责罚，润玉绝无怨言。只是觅儿生性单纯，有些事若不提早防范，我怕害她陷入险地，因而只得深夜前来求见仙上。”
水神挥袖，一道水波结界盖住庭院，院内之事外面便全看不到了。
“夜神既知可能会害了觅儿，却仍要执着？”
润玉神色定然说道：“婚约是父帝和仙上所定，我与觅儿两情相悦，为何要因为碍了他人的意愿便放弃？若有危机当图化解之法，却不该畏首退缩，令己抱憾、害觅儿伤心。”
“你起来吧。”水神淡淡道：“你可知你所阻碍的是谁人？”
润玉谢过起身，猜到锦觅定然是已说服水神不去退婚，便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便是因此才来求见仙上，两日后九宵云殿上封赏，火神此番捉拿并封印穷奇，免六界劫难，实是厥功至伟，母神定不会错过这个好时机，百年前旭凤涅槃归来父帝便有意立他为太子，只是被他推辞了，这次……还请仙上助我母神达成所愿。”
水神眼峰掠过一身白衣澹然而立的润玉，他口中所说是惊天之语，眉目间却尽是温和。水神神色一肃，说道：“夜神倒真是毫不避讳！立嗣之事也能这般同本神一个外臣轻松言之？”
润玉皱眉道：“天后绝不会坐视夜神与水神结成姻亲，更何况觅儿身后还有花界，除非……天位已定，我对她来说毫无威胁。”
“你为觅儿愿意做到此等地步？你当真想清楚了？”水神心中倒有几分佩服了。
润玉躬身揖礼，广袖带风，道：“心之所向，九死不悔。”
水神点头道：“如此，本神知晓了。只是，你未免高看了你那父帝母神的品性，陛下当日欲立火神为太子之言，未必出于本心。”
“不论是不是真心，父帝总归是喜欢旭凤多过我，为他自小请名师悉心栽培，立为太子只是早与晚的问题，只是母神却等不急的，两日后的大殿封赏必会安排仙僚提及此事，”润玉娓娓而谈，如夜风拂松，对水神抱拳一礼，道：“届时仙上只肖恰当附和，得了水族恳言，满朝文武也只会附议。我与觅儿的婚约已是既定之事，无可更改，而父帝为达权衡定然也不会反对提早立太子。”
水神不禁对润玉刮目相看，从前只以为他清微淡远，与世无争，却不想原来智珠在握，胸有沟壑。
“夜神此番坦露剖心之语锋芒毕露，竟忘了藏拙之理？难道不怕本神参到陛下面前！”
润玉微微一笑，肯然道：“仙上大智，润玉又岂敢在仙上面前闪烁其词自作聪明，只能坦诚以对、据实相告，祈盼求得仙上援手。润玉只求自保，并无害他人之心。”
水神摇首道：“罢了，你既然想到这些，便该明白，即便火神做了太子，却还不是至尊之位，陛下尚在壮年，往后日子还长，你这个夜神仍是个很大的威胁，天后未必肯就此罢休。”
“仙上放心，润玉虽人微言轻，但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更不会拿我和觅儿的未来做赔，天后亦有把柄在我手上，只是此时时机未到，还不能拿出来。”
水神凝神看向润玉，默了默，淡然道：“夜神智计无双，又有胆魄，这一番擘画准备，恐非临时起意，天位拱手相让可谓憾事一桩。”
润玉陡然一惊：“确然是深思熟虑，筹谋良久，此前因婚约之事险些害了觅儿，润玉又怎能再掉以轻心由人算计，但那至尊之位岂是我所能想的，又何来拱手相让一说？润玉平生所愿，唯与心爱之人相伴，平安快乐的过这一生便已心圆意满。”
“繁花似锦觅安宁，淡云流水度此生，我当初何尝不是唯有此愿，夜神可知，此愿却最难期许，”水神叹息一声，道：“更何况你生在天家，本神竟不知将觅儿许给你是福是祸了。”
“仙上！”润玉慌了，水神这是后悔了吗。
“嗯？”水神反倒笑开了，“唉，奈何觅儿喜欢你，我这做爹爹的从来没为女儿做过什么，此番算是有机会了，能为女儿的幸福劳碌，纵使前路艰险也是我做父亲的福分。夜神今夜这些话，本神记住了，也请夜神莫要忘记，他日若敢让觅儿伤心……”
润玉再拜在地：“润玉此生宁死不负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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