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青梅竹马

“阿韫，透个气怎么去了这么久？”姜韫回来的时候，陆汀正叼着一串葡萄含糊不清地问她。

　　苏岑的事还在她脑子里反复，姜韫本能地做出来一个机械的笑。

　　温绍一直站在她旁边，陆汀略略偏了头才瞧见他，心下立刻明了，“哦——难怪难怪，原是有侯爷陪着啊。”

　　她语气率真，像是天生的讨喜，温绍便微微一笑，理所应当的应下了。姜韫却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心里早已乱成了一团。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好几日，自从霄月会后，姜韫便一直找不到时机同陆汀挑明。这日，趁着陆池不知疲惫地又来找戚北侯时，陆汀正打算与好友分享一个好消息。

　　“阿韫！”陆汀蹦蹦跳跳地在她身边转悠，眉目间难掩喜色，“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苏岑与我的婚事要提前了！”

　　“你猜为什么？”陆汀半卖关子似的眨了眨眼睛，见姜韫出神，便又问了一句。

　　姜韫自是早就知道原因，但她还是顺着她的话，“为什么？”

　　“苏岑他向来是个恪守孔孟之道的人，近日苏老夫人身子越发不好了，日薄西山，随时都可能……老人家心系嫡孙，在这世上最后一个心愿便是看见孙儿成亲，”她大大的眼睛闪了一下，没心没肺道，“所以，便正好便宜了我啊。”

　　难怪苏岑和云娘那日会被她撞见，想必其中缘由是这个。若苏老夫人身体还强健着，姜韫也不可能会发现，苏岑又会怎样处置呢？

　　她看着陆汀，神色变了几分，终是要下定决心告诉她，不然，她想不到等陆汀越陷越深的时候，这件事会让她多伤心。

　　“阿汀，我有件事要同你讲。”

　　陆汀见她严肃，也乖乖端坐着，“何事啊？我听着。”

　　“你对那苏公子，当真是喜欢的吗？”姜韫不忍心开门见山，便不自觉问了这个问题。

　　“陆家和苏家上一辈便定了我们的亲，我同他从小便在一块，也算……青梅竹马吧。我儿时起便认定他是我将来要嫁的人，喜欢，必定是喜欢的。”提到苏岑，陆汀眼睛里仿佛都是光亮，她也向来不是什么温良贤淑的官家小姐，此时却面容含羞，与平日里完全是两个人。

　　陆国公府当年与苏家交好，两家一文一武，却政见相同，皆是朝堂上有名的贤臣。先皇在世时，晋王曾发起过一场宫变，险些叫江山易主，苏老太傅三朝帝师，先皇与晋王皆是他的学生，老太傅一心向主，却也憎恨晋王造反，更寒心于自己的学生不知礼义廉耻，执意在乱臣贼子军前愤慨陈词，可晋王丝毫不念师徒情分，更是扬言要杀贤臣以儆效尤，陆国公当时不过二十来岁，在反贼营中孤身救出老太傅，还为此身负重伤。后来所幸镇压晋王，才使社稷归于平静，而陆国公府与苏家，也有了非同一般的情谊。

　　陆汀记得，她和苏家公子的亲事自她出生便定下，再加上苏岑一直对她照顾有加，更是当朝翘楚，才德兼备，她自己心里也便认定了他。

　　听了陆汀这话，姜韫心里五味杂陈，她道：“可若是苏岑他并不想与你成亲，你又当如何呢？阿汀，你是个好姑娘，可是苏岑，他……心里那个人，却并不是你啊。”

　　陆汀手上端着的茶盏随着她的身子晃了一晃，几滴茶水溅在光洁的手背上。

　　“……你别逗我了，我才不信呢……”她嘴上说着不信，可看姜韫认真的样子，心里却鬼使神差的感到害怕。

　　姜韫叹了口气，“若非亲眼所见，我亦是不会同你讲。苏公子对你有情，却并非男女之情……他……”

　　后头的话，姜韫顿了顿，终是没说出口。

　　她把那天在霄月会上的事情，以及苏岑托她约见陆汀，都一五一十地同陆汀讲了。

　　“陆汀！你在这待了多久了？还不回去吗？我都等了小半个时辰了！”陆池靠在凉亭里朝陆汀乱吼，地上还有一摊他吐掉的葡萄皮。

　　见陆汀只是往外走不理他，他死缠烂打的跟上继续道：“你怎么了？我等了你这么久你就这个态度？”

　　“哎，你理理我啊？同侯夫人见了一面傻了吗？”

　　他又凑到陆汀这边来，险些被侯府的门槛绊倒，“不会真傻了吧？”

　　“你给我滚，别烦我。”

　　陆汀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陆池才发觉有些不对。她是受什么打击了吗？失落成这样，连骂他都少了几分气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