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突生变故

于是，元朝将军府的紧急预案启动了，柴房里最深处不知闲置多久的两个大木桶被翻了出来，样子很像后世的葡萄酒桶，只不过没有装水龙头，是木盖。由白案的闲散人员包括胡同在内的两人用驴车载着大木桶，去府外最近的公用井打水。

驴车很快来到街上的一口井边，胡同和另一人急急忙忙打水，尽快装满了两桶，又急急忙忙赶着驴车回府。把水腾倒入水缸，又拉了一趟，差不多足够应付晚饭，这才停下来。

晚饭忙完，天也要黑了，李大和其他厨师商量明天要去哪里弄个钩子和长绳子，把井的问题解决了。

大木桶使用完毕，没有马上放回柴房，因为井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就放在驴车上，多放了一天，等第二天早上井的绳子修好了，才功德圆满，又七手八脚抬进了柴房里。胡同指挥着并排摆放好，然后把稻草把子堆在上面，把上面当作了床。

这两个大木桶，胡同第一天睡柴房就发现了，过了好几天才确认是干嘛用的。也是因为亲眼看到大彩罐以后，认定大木桶的尺寸刚好可以装下彩罐，才有了这个计划。

到了晚上，厨房小院彻底安静下来，胡同偷偷把其中一个木桶里塞了很多稻草把子，这是计划以后藏大罐的时候用来减震的。

然后就是下一步偷罐子，怎么偷？胡同辗转难眠。一，给书房放一把火？乘着抢救财物，把罐子搬出来？不可，那样有很多人看见他抱着罐子往外走；二，夜黑风高的晚上，乘巡逻的间隙，直接去偷来藏进柴房？这倒是比较可行，因为院子门口的元人岗哨从来不进去，做清洁的仆人也是隔几天才进入擦洗一次，很可能罐子少了一个后，好几天都无人发现。唯一的问题是胡同没有偷盗经验，有可能干砸。

盘算了一下，离胡同的回归时间还剩三天，三天里如果还没有其他好办法，那就只能硬偷了。这个时候胡同心里对那个神秘的接应人“树”不由得抱有很大期待，如果能和他商量一下就好了。胡同坚信“树”一定早就知道他进了府，只不过隔着墙帮不上忙。

井绳修理好了，掉下去的水桶也捞起来了，将军府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胡同早上继续打豆浆，煮豆浆，李大蒸饼子，中午和晚上还要蒸饭，煮晚餐后的甜羹。不过李大的情绪似乎很低落，一天都没怎么说话。胡同觉得这时候应该慰问一下，表现一下塑料师徒情谊，就在中饭后大家都休息时，尝试问了一下，李大的脸更黑了，哼了一声不理睬，端了二两炒青豆就去厨房一个人喝闷酒去了。

胡同讨了个没趣，只好向其他厨师打听李大这是有啥不高兴的事？红案的刘师傅悄声说：“是李大家的媳妇马上要生头胎了。”胡同疑问到：“家中有喜，这是好事，他干嘛还黑着脸呢？”刘师傅眼一瞪：“你是装糊涂？这头胎哪里能活？生下来也要弄死的。”胡同这才猛然想起任务指南里写到的，元朝汉人的摔头胎的典故。

元朝蒙古人入主中原后，对汉人残酷镇压，不仅十户共用一把菜刀，还极其恶劣地大量占有汉人处女，包括汉人娶亲，元人强行规定要拥有新娘的初夜。可能他们天真地以为，如此一来蒙汉大量混血，后世汉人群体里就不会存在坚定反对元人统治的基因。然而元人不懂儒教，不了解汉人对血脉纯正的重视程度，没有想到汉人们不约而同地把头胎生的娃弄死。所以生头胎对汉人家庭来说，并不是喜事，而是耻辱日，难怪李大阴沉着脸。

胡同一传送过来，就马上进了将军府，和市井百姓没有什么接触，还不能体会到这个时代汉人的切肤之痛。府里雇佣的汉人都算是混了个好营生，薪水有保障，穿的也体面，比绝大多数人强。加上张弘范将军对待下人宽厚，就连胡同干了几天都觉得不算累，还能有机会偷懒啥的。这段时间在将军府为仆，胡同对张府主子的印象也不错，并不是任务指南里介绍的那样，投靠蒙古人欺压汉人百姓，反而利用身份庇护了很多汉人。

张府主人除了病重的张将军，还有老夫人，张将军的两房夫人，没成年的小公子。还有个大公子已经20岁，自幼文武双全，已经早早挂了军职，被派驻边塞，没有皇帝召见不得回大都。张家的其他亲戚都被分派到不同的地区，分散任职，干什么的都有，整个大都居然都没有一个亲近可以走动的。听仆人们悄悄议论，皇帝虽然对张弘范信任有加，但是朝廷中有很多元人大臣始终对汉人大臣有成见，尤其是军队中，排汉之风一直没有停歇过。张将军靠的是多年行军打仗，军功卓著，才勉强屹立不倒，可自从身体状况不好，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带兵。加上元人基本统一了中原，暂时没有了对外的讨伐目标，朝堂上关于解除张将军兵权的提议也渐渐多了起来。

胡同没有机会见过几个主人的面，听过这些议论后也有些担心，万一张弘范真的被解除了兵权，肯定地位一落千丈，到时候将军府恐怕要就此衰落。虽然任务指南上的历史进程讲述了近十几年张家还是鼎盛时期，可是谁都知道流传到后世的历史是不靠谱的，很可能有繆误，难道这几年张府会出事？

胡同正在灶上煮饭，旁边红案的正在煮肉，配菜的正在切瓜，砧板切得咚咚响。忽然，厨娘惊惶地跑进来，压低声音说：“不好了，丞相府送来一封信，张老爷看完就气得吐血，死了！”厨房一众仆人被这个消息震惊了，停下手中的活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厨娘又说：“千真万确！老太太听说以后就昏倒了，几个丫头都慌了神，张管家已经去请大夫了！”

厨房众人议论不停，胡同傻乎乎地问：“那，今日还用煮这么多饭吗？”李大瞪了他一眼，扯下围裙，疾步走出去了。红案的师傅吩咐徒弟：“主子的菜还是要弄，荤菜减两个，你，你，你，你们继续做下人的饭菜不要停。”指点了几个徒弟做事，然后红案师傅也扯了围裙跑出去了。胡同想了一下，这个时候自己去亲自探听一下消息比较好，于是和烧火的厨娘说一声，也跑出去了。

此时将军府里的气氛明显异常，各房不容易见到的丫头仆人跑来跑去，白天应该守在门外的军士也匆匆进来，把主人居住的院子把守起来，不准闲杂人等进入。胡同感到机会来了。于是趁着守卫松懈，迅速从侧门跑出去。没错，就是他挨打的那个地方，出了侧门是小巷，没什么人经过。

侧门旁的墙上，胡同捡起一块石头画了一个小猪佩奇。这是任务指南里的约定暗号，意思是今晚交接物品。按指南上说的，树每天都会经过这个侧门一两次，可是他为什么不想办法和自己见一面呢？胡同没时间想那么多。

回到府里，胡同又去目标物品所在的会客厅外面看了一下，发现本来守门的岗哨不见了，看来也是因为张将军忽然死亡，元人士兵是收到什么命令走了。

现在要进去把大罐子抱出来一个吗？胡同紧张地想了想，觉得还不到时候。现在还是大白天，拿了罐子也没办法脱身。于是回到厨房继续干活，所幸有那喜欢看热闹的厨娘，丫头跑来跑去，讲述府里最新消息，也能沉得下气呆在厨房等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