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根拔起》卷 四十九 础润而雨

　　永玙下了命令，瞧着还是真上了心必要个结果的，秦路就不敢不尽心，只还要顾忌着娴贵妃那一处的颜面，所以私下探查的时候遮遮掩掩，难免拖了些时间。只等到僧格处格根塔娜的病已好了八九，只待皇帝御驾回京而就要举家返回科尔沁时，他才将探听清楚的消息回禀永玙处。

　　“那伺候科尔沁格格的宫女名唤小妗，也是旗下女儿，八旗镶红旗包衣在籍女子。僧格一家子来了行宫后，管事处拨到僧格台吉福晋处伺候的几个人里原没有她，是后来又调过去的，再后来就被格根塔娜格格要到身边......奴才问过管这档子事儿的主管太监，他原还不肯说，只说是这宫女儿手脚勤快人伶俐才送去给福晋使，原是做扫洒活计的。奴才看他这样，料这里必有这东西弄鬼儿，干脆使了银子撬那狗才手底下那些宫女们的口，果然有所得......”

　　“别啰嗦。”永玙蹙眉道：“只消说你问到的事儿。”

　　“是小妗的同屋宫人，说小妗给主事太监送了一大笔银子，那笔银子远超小妗入行宫多年月钱积攒所得，那主事太监见钱眼开，当即就把她从一个扫洒宫人给拨到僧格台吉福晋的居所做侍奉宫人。“

　　永玙不是不通庶务的呆子，知道收受贿赂这种事哪里都有，而宫里内官和外朝大臣又是一等不同，畸零之人后半生无靠，所以以往宫里这种事只要数额不太过分，他就以水至清则无鱼，对那些贪财的太监嬷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此次事情牵涉到蒙古亲贵，出差错的还是行宫里吃皇粮当差的人，由不得他不怒。

　　他坐在书案后，屈指在面前铺着的折子上弹了两下，“避暑山庄是帝王行在，往日不在眼前便罢了，现在既在这儿了，却又成了个灯下黑了。”

　　“爷别动气。说来可恼，却也不是值得您动怒的大事，敢收受贿赂盘剥宫人，奴才和行宫总管说一声料理了就是。”

　　“不要因小失大，贪腐可恨，但最关键是要把那笔银子的来处弄清楚。”永玙冷声道：“还有，那宫女是包衣，八旗在籍又被分派到热河行宫做活，说因骑术不精而殒命，却是有意欺上而瞒下，将这么多人当傻子来哄吗？”

　　“爷别动气，您是千金之子，万金之躯，这有人在背后弄鬼，阴险小人罢了，不值当您费心。”秦路实在拗不过自家主子，只得拍胸脯保证道：“奴才一定将事情给弄分明了来回禀。”

　　“御驾回銮之前，我要听准话！”永玙寻常时候好说话，一下决心就必要把事情给弄清楚不可，“你之前已经见过经手宫人调配的管事太监，即便再小心，为防打草惊蛇，眼下也要立刻去查那笔银子的来处，要快！快刀斩乱麻把这件事理清楚，也不许漏一丝儿风出去。”

　　”爷放心，奴才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秦路喏声应了，他能被秦定看重，又能从承乾宫那么多小太监里出挑到被派到隐储身边，除了忠心，就是有个办事周全的好处。皇后就是让他给主子当拐棍儿使的，若是在主子需要用他的时候，他不仅办不到，还叫主子摔了跤，那他这根拐棍就只有被塞进灶膛当柴烧这一个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