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主姻缘 十三

他的嫡母是圣祖康熙的二哥福全的幼女，当年封了郡主嫁到科尔沁，以宗法论，现任裕亲王广禄还是他的表兄弟。可色布腾巴勒珠尔知道，这些东西不过都是用来装点门面的好听话，他将来若想在这遍地郡王贝勒、满城贝子国公的京城有所建树更进一步，为他至死都只是个无名分的妾侍的生母挣到追赠一个侧福晋的名位，他能倚靠的唯有自己、能仰仗的只有皇帝的恩宠。

想到这儿，他又回忆起了当初被皇帝选入宫里读书时，他两个异母哥哥羡慕嫉恨的眼神。阿布只说，满蒙世代联姻，那么多部族里，科尔沁总是占头名，这一回想是也不会例外。

当时他还听不太懂，可在这深宫历练了这么久之后，眼下宴席上又是满座与蒙古沾亲带故的人，他所有疑惑和不解，都开始慢慢解开了。

想着刚刚见过的长公主，比他年长，态度又十分冷淡，想来此次决定抚蒙的人选大概不会是她；而离他不远的三公主，虽然生母皇后已大权旁落，但嫡出的尊贵身份却是毫无疑问的，她今日打扮地又格外华贵美丽，几夺了在场所有的容光......他心底千回百转，回想刚刚皇贵妃还说起是皇上让他来赴宴，诸般暗示加在一起，几乎到明示的地步。

他控制不住地往璟瑟处瞟了一眼，心想皇室公主总没有任由他挑剔的道理，想到他虽然不是嫡长子，但只要做了皇上的女婿，阿布的王位理所当然地会归属于他......

一直关注着他的青桐立刻注意到了他的举动，一边暗想少年人到底不够持重，一边心情却是大好。不枉她做了两手准备，想着若是璟瑟这头不能说通，那由蒙古主动指名道姓地求娶帝女而非皇妹，那皇帝也可顺势就坡下驴，直接下旨许婚了。

莲心做事真是漂亮。

青桐又开口说话加了一把火，“这孩子还是咱们固伦端敏公主的孙儿，到底是科尔沁富庶尊贵，还是孝庄文皇后和孝惠章皇后的娘家，配得上公主之尊。”

太后会意接口道：“蒙古是我大清的臂助，科尔沁更是爱新觉罗氏世代的姻亲。皇帝接色布腾巴勒珠尔进宫读书，也是为了将这份情谊长长久久续下去的意思。”

她望向璟瑟，故意问道：“你说是吗？璟瑟？”

这世上多的是明眼人，赴宴人选一打听出来就有人对宫里的打算猜了个七七八八，可璟瑟和宝济氏闹了个不欢而散，压根儿就没得到富察氏一族让宝济氏带给她的话。

没人给她提醒，她到现在还没转过弯儿来呢，只当是在说些夸赞拉拢的客套话，庄重颔首道：“太后所言自是正理。”

太后笑了，“好！皇后她很会教女。”

“行了，你额娘还病着，就是玩你也玩不尽兴。哀家就不强留你了，让福珈先送你回长春宫吧。”

璟瑟巴不得离开，忙起身告退，一转身与色布腾巴勒珠尔打了个照面，出于礼仪微微带着笑意颔首示意，随即就离席出了绛雪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