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代谢

谨慎也好，阴狠也罢，青桐何必去在意高晞月的看法和评价，她只需要知道，那些流言适时的安抚了皇帝不安的心、也帮他达到了他内心谴责怨怪皇后的隐秘欲望，更在事情闹大让皇帝动怒烦心之前适当的消止了......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下，而皇帝由此而生的满意为她带来的则是母族的近支兄弟要么入了御前侍卫行走、要么补了六部的笔帖式的好消息——这是皇帝隐晦的回报和奖赏。

无论慧妃和仪嫔做了什么，她才是这场端慧太子薨逝的流言余波里，得利最多的人。

“我能做的都做了，在令尊的消息传回来之前，咱们都先按兵不动吧。”

慧妃会意道：“你放心，我还想瞧着她生不如死的模样取乐一会儿呢，多余的事我一件也不做。只等着我家里传回富察家的“好消息”。”

“事情进展到哪个程度了？”

慧妃抚过袖口的海棠花纹，冷笑着说道：“那个公子哥儿，书读迂了倒还没忘了京里八旗子弟沾花好色的毛病，离了宗族没人管束着，抛下一屋子的妻妾不管，迷恋上当地的花魁娘子了。”

青桐轻应了一声，见怪不怪，她母族里想找出几个斗鸡走马、眠花宿柳的“好手”，也不难。

“这读了书的，难免存了几分自以为救风尘的心思，又没了爹娘约束着，天高皇帝远的，自以为当家做主了，做出这些事来，不值得奇怪。”

只是难为高斌这个老狐狸，还能想出这么个迂回的法子，拿捏了男人好色、书生自以为风尘出侠女的那些隐秘心思，设了这个套让马齐的儿子往里钻，自己又滑不留手的脱了身。

“所以啊。”慧妃挑眉道：“他在那种地方，吃了喝了什么脏东西，那就与人无尤了。”

青桐问道：“大约要多久？”

“是放在酒里的，天要寒了，酒热方好入口，一催发药力再按着药量：要残，三个月；要命，也顶多七个月。”

“那还是快些吧。”青桐道：“令尊现在在京述职，事情是他留在当地的心腹办的，在令尊回去主理河道事务之前，就让事情发出来，也好让令尊摘得干净些。”

“那就多谢贵妃娘娘为我家筹谋了。”

慧妃轻嗤一声，潦草一福就转身离开了。

...

殿外的丹福行礼恭送完扬长而去的慧妃，进殿换茶，她将青桐一口没动的茶盏移开，换上一盏新烹的蜜水，轻声道：“慧妃越发疯癫了，对主儿也不恭敬——”

青桐摆摆手，止住了丹福的话头，“她对我不恭敬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也不图她的恭敬，至于疯不疯嘛...她有用就行。”

“是。”丹福又道：“只是奴婢在想，景阳宫传回来的消息，近来慧妃和仪嫔走得实在近了些......恐怕不止是为了流言对付皇后一事。”

青桐饮了一口蜜水，阖目叹道：“仪嫔的脑子，实在是不够用。她图一时爽快，却看不明白与之谋皮的老虎别有所图。”

江与彬早已回禀，慧妃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孕，而仪嫔也在生了五阿哥之后容色大减，虽未有危急性命的症候，但由表及里可以推算得出仪嫔的身子渐渐开始虚耗，要不然也不会一年多了还没补养回来。

丹福有些急了，她望着青桐道：“主儿，难道要眼看着慧妃得一养子？”

“再过两年，你弦心姐姐和茕岚姐姐，本宫就要放她们出去了，到时候本宫身边就剩下你得用，你也这么慌脚鸡似的？”

丹福身子一缩。

青桐睨了她一眼，从容道：“再说了，急什么，仪嫔还活着呢。退一万步说，即便最后慧妃真能夺走永珹，那又如何？”

慧妃能翻出的浪，青桐都平得下去。

何况——

青桐轻抚自己的小腹，低声道：“本宫现在，可没工夫去顾及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