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慧太子 六

皇后之前意气全消，以为自己再无复起之机，所以摆出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可八月开始，被允许接连参加三场大典，虽然皇帝除了在大宴之外，从来没主动和她说过一句话，但眼见青桐那般得意却还是不得不在典仪上永远居于自己之下，她心底那还未燃烧殆尽的中宫尊贵的心思就重新又翻腾起来了。

皇后不知皇帝早就打好了再把她给关回去“养病”的意思，也不知她此次能出来皆由青桐一手主导，她只一心觉得青桐必定不会任由自己重夺中宫之荣。

唯恐自己再落入幽闭深宫的境地，皇后抓住会见母家的机会，让家里的女眷带话出去给在朝做官的亲友们，让他们催动御史上书，言“皇后病愈，正统应该重归中宫嫡妻，承乾宫贵妃理应交还凤印，礼敬中宫”，逼着皇帝松口让她重掌宫权。

皇帝自然不肯，更是对皇后的暗地逼迫不悦到了极点，但他如今明面上要做出珍爱发妻的模样，也绝不肯就此露了真面目，因此也只是老一套担心皇后身子未愈的话术，将折子留中不发，只等着拖到了秋日里，再说皇后犯了寒症将她扔回长春宫去。

皇帝将上书之人的名字记下留待以后处置，就带着一腔怒气回了后宫。

在承乾宫里和青桐说起了这桩事时，青桐见皇帝情状，立刻就打算顺水推舟，她道：“朝上那些读书读迂了的人，皇上不必去在意；皇后隐迫君王之嫌，也可容后再计较。现有一件事是顶要紧的——”

“二阿哥昨夜里又小犯了病，但齐汝回禀说，这次倒比前几回要轻些，想是二阿哥心情舒畅、由内及外，才见好了。”

皇帝摆了摆手，道：“真要见好了，他就不会犯病了。永琏这病根治不了，朕看齐汝也是无法了，才拿着这些假话来哄着朕罢了。”

青桐微微摇头，轻声劝道：“二阿哥身子要紧，这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依臣妾来看，您不如直接将十月初寒衣节的宝华殿祭祖之事交由了皇后，皇后是二阿哥的生母，寒衣节祭祖若由皇后于宝华殿诚心祝祷，说不准对二阿哥的身子有所助益。而且，这既然朝上有让皇后重掌宫权的言论，如此做也好堵了前朝的口。”

要不说青桐把的准皇帝的脉呢。她一眼看明皇帝不信母子连心、不信永琏会因为富察氏的暂时解禁而身心愉悦，却一定会相信那些有关天象祭祀因果报应之类的话。

皇帝听了，沉吟半晌，隐隐间果然有些动心——皇后如何不要紧，永琏却毕竟是自己的嫡子，就算渐渐对他没了寄望，可若能让他康泰些，这个法子试上一试也无伤大雅。

“这——”

青桐见皇帝有所迟疑，直接加了一把火，道：“从前岁到今年八月底为止，零零散散地二阿哥已经换过十几回的药方子了，尤其是今年一入夏，病情反复，灌下去的苦药汁子都能填满御河。二阿哥才几岁？哪里还能经得住再这么几个月的磋磨？去岁可是只有冬日犯过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