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杰克之死

当我走上观战台时，意外地发现那里仅有摄影师一人。他侧对着我站着，表情淡淡的，透着危险的气息。那是他俊美不似真人的面孔同样无法掩盖的。

约瑟夫（摄影师）你来了，伊索·卡尔。很高兴你能准时到达。

语调一如既往地平静，我原本想开口询问那条发带的事，注意力却不由自主地被他的话语吸引过去。

我（入殓师）先生……你知道我的名字？

约瑟夫（摄影师）嗯。

他答应一声，瞥向台下，又很快地把目光收回。

约瑟夫（摄影师）我们曾经见过，当然，你应该不记得了。不妨重新认识一下。我是约瑟夫·德拉索恩斯。

这是个法国姓氏，我绞尽脑汁想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一点线索。或许我确实是忘记了，可在这个庄园里不重要。

我（入殓师）先生，请问你能否将那条发带还给我？

我不想浪费时间在无关紧要的话题上。

约瑟夫（摄影师）可以。

他从口袋中取出发带交给我，小心地避开了我的手指。我不禁怀疑他大概一开始就想到我会来追问。

我（入殓师）谢谢。

我正想着找借口离开，他却说道：

约瑟夫（摄影师）这不是你的发带。

斩钉截铁，没有一点犹豫。我下意识抬手，是丢失的那一条没错。不过它也不属于我。

我（入殓师）嗯。

我看向他毫无波澜的眼眸，不禁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明明……我们都不像是一个时代的人。

约瑟夫（摄影师）这条发带的边缘绣着姓名缩写，J.D.

约瑟夫的嘴角勾起。看见这发带时，要说不惊讶那不可能。但他曾经离开过庄园几次。伊索·卡尔，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弱小。他还恰好忘记了些什么。如此多的巧合确实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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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缩写似乎暗示着什么。约瑟夫·德拉索恩斯。不，不可能是他。说到底，他还是一具拥有好看皮囊的尸体。

平日我接触的多是尸体，但我能够断定自己没有见过他。若是在那时忘却有可能，但我不相信自己之前会和明显与我地位悬殊的人打交道。

约瑟夫（摄影师）你不相信我。

又是一语道破。我的呼吸急促了几分，似乎在这个人面前想的每一件事都会被看穿。换句话说，我在他面前洋相百出。

我（入殓师）先生，请问我可以离开了吗？

约瑟夫（摄影师）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

我（入殓师）什么？

我感到一种压迫感，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眼神。

约瑟夫（摄影师）下次遇到我的那一天，请在晚餐时到监管者桌旁找我。

我（入殓师）好的。

我不得不答应下来，毕竟惹怒监管者的后果是我不敢想也不能承受的。我仓皇转身跑下楼梯，一心只想回到寝室中，却在走廊上和医生艾米丽·黛儿打了个照面。

艾米丽·黛儿（医生）卡尔先生，我找你很久了。

艾米丽·黛儿（医生）有人需要你的服务。

她的语调平淡，可我感觉下面掩着愤怒。

我（入殓师）对不起，黛儿小姐，我现在就去。

刚刚的比赛我并没有机会看，但依稀记得是平局。大概其中有人丧命了。可匆匆赶到医务室时，工作台上仅有一具躯体，出人意料的躯体。修长的身形此刻毫无生气，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绑着指刃的左手无力地垂落在地板，常环绕其身的浓雾也完全散尽。

艾米丽·黛儿（医生）参加最终比赛的求生者若是迷失，那必然会在空中被炸死；逃脱也只能回到庄园。准确地说，除了当年的画家，其他人均是如此。据说只有在倒地状态下跳入地窖才有机会逃脱。而监管者若是没能取胜，也会受到惩罚。

受到惩罚而死吗？这大概只是蒙骗他人双眼的伎俩。监管者们不似活人，我完全能够相信眼前的开膛手会再次活跃起来参与屠杀。这样，不如一劳永逸的好。我试着摘下他的假面，却徒劳无功；用手覆上他的眼，也无法合上。

我（入殓师）真是死不瞑目啊，杰克先生。不过，我更希望你能体面一些地接受死亡这个现实。

我从手提箱里拿出注射器，在他身上注入水合氢溴化物。

我（入殓师）别了，杰克先生。

佣兵在这时闯进门，视线直射杰克的脸。

奈布·萨贝达（佣兵）他死了？

语调中的颤抖让我拿不准他的心情。是欣喜，恐惧，还是别的什么。

我（入殓师）嗯。

奈布·萨贝达（佣兵）怎么会！他明明……

他突然住口，看了我一眼，掩面转身飞奔而去。无所谓。对我而言唯一的职责就是引领人们走上他们应去的道路，直到有一双手引领我并接替我为止。这样想着，我走出了医务室。或许，令我来此的真正目的是这个。或许传说中的“庄园主”已经决意要开始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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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卡尔猜测的不一定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