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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冷夜无声

——浮生录

“打开。”骆猗负手而立,冷眉冷眼,沉声命令着,地牢里阴暗的氛围更是为他披上了一层阴翳的外衣。

  小侍卫愣了一阵儿,立马慌慌张张掏出钥匙,从没见过骆猗的他居然失措把钥匙掉在了地上,关键是竟还不知弯腰去捡!

  林又寒看了看骆猗,也不是凶神恶煞啊!只比平时严肃些而已。

  “我来。”

  林又寒去捡,还好赵昂眼疾手快,不然一会还不知道会被骆猗怎样惩罚。

  “唔!”一看到骆猗进来,吕善和徐安就不停地想要挣脱束缚,致使铁链剧烈晃动,连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骆猗看了眼吕善,下令拿去他口中的帕子。

  “骆猗,我要和你决一死战!”吕善第一句话是这,咬牙切齿,怨恨难平,看来很是仇深。

  骆猗突然来了兴趣,玩味道:“哦?你想怎么做?愿闻其详。”

  听他这语气,吕善更是咬牙切齿,怒火中烧:“抽筋拔骨,碎尸万段,弃之荒野,令野兽啃之噬之!”

“嗯,但我想知道为什么。”骆猗颇为平静。

  “为什么?你逼死了我娘!你这个混蛋,杀人凶手!”吕善有些不受控制,死命挣扎,忽地伸出手爪,奋力拖着沉重的步伐想要掐死骆猗。

  “凶手?我不过和令堂随便聊聊就成凶手了?那令堂及其带领之下的驭风台算什么?”

  “我不管!”吕善重重甩手,铁链直响,捶打在身,哑口无言。驭风台那些私下的交易他知道不少,此话无可反驳。

  “本王确实见过令堂,但不知道她为何自杀,不过说起来她不是死在斩月之下吗?那可是你的刀。”

  骆猗淡淡几句,正戳中吕善痛处:大恩未报,自己生身母亲居然身死在自己刀下!

  “闭嘴!”吕善大恸。

  “我也不再戳你痛处,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与令堂说了些什么吗?”

  “什么!”吕善瞳孔骤缩,骆猗荡漾起微笑,轻易漾回了与吕夫人见面那天。

  琰州,距离驭风台不远处的酒楼内。

  “你是何人?胆敢孤身邀约。”一进房间吕夫人就径直坐下,余光瞟了瞟立于角落的骆猗,迅速收回眼光,傲视万物。

  骆猗自报家门:“在下倒也不是什么人物,云冬桓王而已,与阁下的后台星夏国相比较,也上不了什么台面。”

  “桓王?听闻当今云冬皇帝陛下只有这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会是你这副模样?”

  吕夫人眉眼一挑,骆猗拢拢宽大的袖口,将手上的烫伤瞧了瞧。

  “自是,哪有我这么狼狈的桓王?”骆猗暗自调笑,“不过,夫人可不会忘了这个。”看着手里的物什,骆猗十分自信。

  果然,甫一拿出,吕夫人的脸色就变了,那盛气凌人的架势瞬间削去一半。

  玉身温润细滑,光华柔和,蟠龙纹饰活灵活现,张牙舞爪,气势磅礴。这正是由驭风台打造的龙纹玉佩,当初为了它,损失惨重,幸好后来这玉佩成功入选为景春送往云冬的礼品之一,得了荣耀,让整个驭风台还高兴好一阵。

玉佩一入云冬,那么能拿到它的人,身份自是不凡。

  “夫人可看清楚了?”骆猗收回玉佩,吕夫人也才反应过来。

  “所以,无论你是谁,驭风台都不能得罪?”吕夫人语气之中仍带着试探。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代价太大。我知道夫人仍旧怀疑在下的身份。不过,这驭风台与星夏国勾结的罪证早已备好,卖国之罪,想好退路了吗?”

  骆猗放下几张写满小字的字条及来往书信,避开那吕氏私印格外的鲜红刺目,眼睑下垂,轻轻吹开浮于表面的茶叶,呷了一口,安心等待吕夫人的回答。

  吕夫人不愧是经验老道的人,心里都翻江倒海了,面上依旧过得去。

  “你此时出现,就不怕我召集驭风台暗卫杀了你?”吕夫人恨意难平,说的太过急切。

  骆猗也不慌,语气显得云淡风轻,好像与他无关。

  “怕什么?且不论我有多少帮手,你以为本王出了事,景春、云冬两国会放过你们?驭风台整体上下不过四五千人,屠尽全门,也不算难事。

  “还有……”骆猗痞笑,深沉内敛,“包括从小与您相依为命的吕公子。”

  吕夫人双拳紧握,牙关紧咬。

  骆猗继续话题。

  “不过,本王毕竟不是景春人,夫人卖不卖国的也确与本王无关,吕公子的生死更是与本王无关。是进是退,全在夫人的一念之间。”

  “你要我怎么做?”吕夫人抑制自己的情绪,被逼无奈,缓缓开口。

  “很简单,只需放过崇明众人,不准伤害一个!”

  “好,但是我也有条件,无论如何,保全我善儿性命,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唯一能做的?”骆猗重复着这句话,空气突然安静,凝滞下来。不由得触景生情,是来自内心深处的触动。

听到这里,吕善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呜咽出声。

  “所以母亲她会和官兵一起出现,及时阻止我斩杀江南,自刎于斩月刀下,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威胁她!”

  吕善奋步向前,可惜无论再怎么用力,再怎么挣扎,都难以逃脱深嵌入墙壁的铁链;再怎么嘶吼,再怎么咆哮,也唤不回吕夫人的命来。

  “是,我威胁她,若没有罪证做刀,怎会如此轻而易举?其中最锋利的刀便是用你的性命,还没怎样她就害怕,就服软,都是因为你!”骆猗怒了,这么好的母亲,为什么要想不开自刎?

  归根结底,不就是知道无论有没有骆猗,那些罪证迟早都会落入朝廷手里。正应了那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所以不如自己承担所有的罪责,说不定还能免除吕善的性命之忧。

  “哈哈哈……我才是最锋利的刀!”吕善哭笑起来,魔怔一般。

  “走吧。”

  林又寒拉着骆猗出了牢门,里面传出来的狂笑声持续了好一阵,直到沙哑,直到最后变成了捶胸顿足的哀泣。

  吕善依靠在墙角,神情恍惚,悲惋难抑,哀恸不自知:“既然你早已和骆猗达成协议,那么,为什么不早早阻止我的所作所为呢?”又突然笑出声来,涕泗纵横。

  原来理由那么简单,即使是面临生死离别,母亲的选择仍是成全。

  成全自己对曲流的一片痴心,成全自己的任性妄为,也成全一位母亲疼惜孩子的最后心愿。

“呵呵呵……”吕善声泪俱下,“我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可是再多的悔恨、懊丧、哭泣都换不回一个母亲了,她不在了。

  “我说过要让您后半辈子衣食无忧、颐养天年的……”誓言它怎么显得这么苍白无力,一碰就碎?

  子欲养而亲不待,说的大概就是这吧。

  可是谁又能说骆猗做错了呢?吕善有他在意的人,骆猗也有,更何况那些罪证并不是空穴来风,子虚乌有。

  人只是出于本能,想要保护自己在乎的人而已。

  “哎呀,不要在意了,人生在世不称意的多了,你还能一一化解?”

  林又寒如是安慰骆猗,不知怎么,骆猗居然会为了吕夫人母子耿耿于怀这么久,整整一个下午都闷闷不乐。

  骆猗迎风而立,说起一段往事,他也曾有过吕夫人那般疼惜自己孩子的母亲。

  那时骆猗还小,其实他并不是骆蓁唯一的弟弟,还有一个,与他一母同胞。可惜骆猗的生身母亲因为在生产时难产,生下骆猗的亲生弟弟后就仙逝了。不久,连弟弟也夭折。

  那年,他六岁,正好是记事的年纪。

  可是有些东西就是模糊的影。他看不清母亲的脸,只记得母亲亲手做的糕饼的味道,清香软糯;也只记得母亲温暖的手掌,手把手教他放的风筝;还有好多,比如缝衣服,做手工之类,可惜啊,再温暖的场景,都只是模糊的影。

  林又寒听着,不免觉得这孩子好惨,心里便多一分怜悯,也许是疼惜也说不定。

  “然后呢?”林又寒抱手,看他的背影立在眼前。

  “然后啊,我就由当今太后抚养长大了,所以和皇兄的关系才那么好。”

  “可是……”骆猗顿了顿,“可是我虽衣食无忧的长大,却没有什么来自母亲的温暖,太后忌惮我,她怕我夺走皇兄的帝位,直到现在。”

  “哦!那你真惨。”林又寒调笑。

  “所以,你不怜惜怜惜我吗?”骆猗突然转过身,直视林又寒,想要望进她心里。

  两人相距不过三寸,骆猗温柔气息倾洒,脸上泛起宠溺的笑,一双琉璃眼潋滟,带着特别的憧憬。

  这样的气氛颇为暧昧,林又寒受不了这甜腻的氛围,别过脸去。

  “不怜惜,我不是你的谁。”

  骆猗错愕,放下本欲握住她的手,低低苦笑出声。

林又寒没想那么多,直接出口就是伤人,一出口就悔了。离去时,几步之后又满怀愧疚地侧身回头,骆猗仍然立在原地,风吹了他满袖,只是多了不可言说的心塞。

  林又寒看着骆猗的衣摆,不敢直视。心里暗暗道歉:对不起,我错了,不该说这么不经大脑思考的话。可是仍旧离去了,即使心里五味杂陈,愧疚、懊悔、自责……反正最后不肯放过的还不是自己。

  骆猗依旧站在原地,背风而立,衣衫飞扬,木叶潇潇。天色忽然就暗了下来,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是啊,本来就不是我的谁。师徒没的做,未婚妻子也是假的,不想和你做朋友,就做个普普通通的熟人好吗?”

  骆猗萧然离去,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像是沿了林又寒的足迹。有枯叶随风而逝,飘飘荡荡,骆猗伸手接住它,握在了掌心。

  “可是,心上人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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