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下了几日的雨终于停了,林又寒伸手接住屋檐上坠落的雨珠,一滴两滴,啪嗒啪嗒。
林又寒倒不希望这雨停,这种天气,嗖嗖凉意,最适宜听着雨落下的声音,钻进暖暖的被窝了,简直是人生一大享受啊!
“师父,你看我的驭火术厉害不?”骆猗“咻”一下,差点把林又寒的裙子给点了,吓的林又寒跳开骆猗八丈远。
“是不是好久不罚你,皮痒了!”
骆猗嬉皮笑脸的:“哎呀,反正你罚我不过是不准吃饭,我可以去赵昂那儿蹭嘛,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走,有多远走多远,下次罚你,决不是不准吃饭这么简单!”林又寒说着,把骆猗赶出院子老远。
这几日,林又寒远远看见叶言就躲开,就算叶言主动找她说话,她也没好声气回答,也不知是怎么了,由爱生恨?
“请。”苏瑾做出礼让的姿势,将戒清堂左使刘河请入厅堂,也不知戒清堂的人来是有何贵干。
“听说贵派弟子在琰州曾抓过几个门派败类送戒清堂,真不愧是名门子弟啊!”
刘河一番赞叹,见谁夸谁,说苏瑾气宇非凡,说江南风度翩翩,又说到曲流,夸她个倾国倾城。可是到了林又寒,膈应半天,冒出来了个衣服不错,问哪儿买的,憋得站在厅口的骆猗满脸通红,最后实在受不了当着众人的面嗤笑出声,引得众人观望。
林又寒抛出一个白眼,骆猗见势不妙才又憋着不笑。
“好了,刘左使有什么事说吧,不必拐弯抹角。”接待过这么多人,看刘河这样子,是有事相求没错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骆猗玩笑出声,不巧被同在外面的戒清堂弟子听见。
“实不相瞒,在下确有一事相求。”既然被看穿,刘河也不藏着掖着了,开门见山,“我们戒清堂想借贵派《剑录》一用。”
“刘左使应知,几年前《剑录》被盗,好不容易才找到,我崇明弟子也因此差点不知所踪,所以,这《剑录》不借。”
“不不不,戒清堂借此剑谱并非私用,而是为引出重沙余孽。”
“要引也是崇明私事,崇明既未上报戒清堂,就与戒清堂无关。”
“苏瑾,话可不要说的太过分,戒清堂好心好意帮你崇明的忙,你可不要想不明白。”
“多谢刘左使提醒,此事崇明自有对策,不劳费心。”
“哼!没事找事!”骆猗没好气的哼哧。
“你说什么?”一戒清堂弟子看不惯骆猗行径,站出来质问。
“重沙派一事过去几年了都相安无事,怎会突然被人提及?戒清堂想要借走《剑录》一定是别有用心!”骆猗理直气壮,“怎么,不服来战啊!”
对方弟子拔刀,被同门按捺下来。
“你太冲动了。”杨晓将骆猗拉到身后,又对着戒清堂弟子喝道:“要打去外面打。”
苏瑾出来就是一顿呵斥,天色已晚,请他们出去怕是不太像话,就安排戒清堂的人暂时在崇明住下。
“戒清堂,什么戒清堂,都是些挂羊头卖狗肉的家伙!”骆猗不平。
“怎么了?戒清堂的人惹你了。”林又寒端了茶水进屋,递给他一杯。
“是惹到我们整个千霜阁了。”骆猗正身,“你还记得上次在琰州那几个被你教训的人吗?他们就是戒清堂的。”
“原来如此。”林又寒一脸淡然。
“你不意外?”
“有多少恶人躲在正义的旗号下,这不是挺正常的吗?我倒是想知道,他们和千霜阁有何恩怨。”
“这……”戒清堂由星夏国一手扶持,目的就是借用派别纠纷来达到自己的某些目的,而千霜阁的幕后主人是云冬国皇室,这恩怨,要说起来可就大了。
“哎,是这样……”骆猗随便扯了一个理由,看林又寒悠然点头的样子,也不知她是信是疑。反正,能瞒一时是一时。
是夜,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星辰闪烁。崇明山门处一道黑影蹿出,守夜弟子警惕拔剑:“谁?”
“嘘。”骆猗拉过他,“师兄,是我。”
秦肖放下戒备:“又出去干嘛?”听这口气,经常帮骆猗隐瞒没错了。
“这个月是我师父生辰,马上就要到了,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意儿,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早去早回。”
“放心吧!”骆猗说着已经蹦出老远,夜色掩映中,一抹奸邪的笑悄然勾起,手上的扳指黑得发亮。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一名弟子一个跟斗摔在苏瑾面前。
“何事慌张?”
“大师兄,那个……戒清堂的弟子死在房里了!”
“什么?”苏瑾跟着来人赶了过去,到时,已经里里外外围满了戒清堂和崇明的弟子,刘河带着戒清堂弟子闹了起来。
“好歹也是堂堂戒清堂左使,不去找杀人凶手,拿我崇明弟子出气作甚?”苏瑾清冷的声音响起,自带威严气场。
刘河放开揪着崇明弟子衣领的手:“凶手?凶手就在这里,就是你们崇明弟子!”刘河手指指上苏瑾鼻子,苏瑾蔑视一瞥,不作解释,径直走进房里查看尸体。
该名弟子是一剑毙命,一把长剑自前向后贯穿心脏,杀人手法利落狠辣,凶器还留在现场,居然是崇明大多数弟子使用的崇明剑。因此,戒清堂的人一口咬定凶手就是崇明弟子。
沿着拖拽的血迹可知,这间房并不是第一杀人现场,院门口有一大滩血迹,应是这里无疑。
“彻查今日所有出入崇明和这个院子的人,包括戒清堂。”苏瑾一言既出,刘河气不打一处来,当场咆哮。
“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我戒清堂弟子杀害同门来诬陷你崇明吗?我们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无冤无仇,左使,今日死去的师兄曾与崇明弟子发生口角,差点打起来,可是,那名弟子却不在场!”
刘河听了自己人理直气壮的一番陈述,紧紧抓住苏瑾的手腕:“你得给我个解释。”
苏瑾手一反,挣脱刘河的束缚:“那就让他亲自向你解释如何?反正我相信我崇明弟子决不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这时,叶言出现,禀报《剑录》失窃。这下,事情更加严重了。
“大师兄,这是刚才我们在书隐阁里发现的青莲玉坠。”叶言呈上一枚玉坠,刘河迅速夺过,看了两眼,直接丢给了苏瑾。
苏瑾一把抓住,看清坠底刻字后,瞳光紧缩。
“寒猗。”
“不错,正是这两字。敢问,贵派可有叫寒猗的人呐?”刘河一脸得意,这证据,确凿不移。
“来人,去把又寒和骆猗找来。”苏瑾吩咐着,暗暗捏了一把冷汗。林又寒是来了,可是,骆猗偏偏不见。
骆猗从城里回来,秦肖早已焦急等在门口。
“怎么了,这么急?看,我给你带的。”
骆猗开心地把手中的烧鸡在他面前晃了晃,没想到他却一把拉住骆猗,让他赶紧去大厅。
骆猗不甚在意:“那我给你放这了。”说着将手中的烧鸡放在路边。秦肖转过身,发现骆猗磨磨蹭蹭,不禁催促,骆猗这才明白应该发生了什么事,快速去大厅。
莫非……
“你怎么才来?出事了,各位师父都来了。”赵昂守在厅外的院子外面,骆猗握住赵昂的手,暗暗交给他一个东西,又摸了摸怀里。
骆猗急忙跑进院子,又被迎面而来的一个弟子猛然撞到,那弟子头也不抬,惊慌溜走。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撞了人就跑。”骆猗一把抓住她的手,发现竟是个女子,也不好发作,“算了算了。”
“厅外可是骆猗?”江南的询问传入耳中,骆猗赶紧进去。
厅内在座的人都面色凝重,除了一脸看戏的戒清堂左使,连空气都快凝固了。崇明的几位师兄弟可是很久没有聚的这样齐了。
“骆猗参见师父,各位师伯。”
“不必了。”苏瑾制止了骆猗的参拜,开门见山,“你刚才去了哪里?”
“我……”
“有话直说,何必吞吞吐吐!”刘河一拍桌子,貌似他成了崇明当家的人。
知道瞒不下去,骆猗干脆大大方方承认:“我下山了。”
“下山干什么?”
“买东西。”
“买什么东西?”
“礼物。”
“什么礼物?”
“给我师父的。”
“给师父买礼物为何偷偷摸摸,专挑半夜?”
骆猗瞅着刘河,甚是不爽:“我师伯还没问呢,你着什么急?这儿又不是你戒清堂!”
“你什么态度?你……”
“骆猗,你可知今早与你发生口角的戒清堂弟子身亡了?并且,《剑录》失窃。”苏瑾表情严肃,打断刘河的话。
“不知。”
“你干的好事,你会不知?”刘河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骆猗。
“你的意思是我杀的?我杀猪也比杀你戒清堂的人好到不知哪里去!”
“你……”刘河气到一口老血吐不出来,在场的崇明弟子忍不住低笑。
“骆猗,不许胡闹。”林又寒轻斥,骆猗住了嘴。
“我问你,你说下山买礼物了,礼物呢?”
“关键时刻,还是大师伯……”骆猗边说边往怀里摸,可是,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
刘河果断抓住机会,把这盆脏水死死泼到骆猗身上:“你半夜下山,说是去买礼物,又拿不出,这不是自说自话吗?”
“师兄。”林又寒刚欲发作,叶言急忙按住她,向她摇了摇头。
“我……”骆猗说不出话来,刘河得意洋洋:让你嚣张。
“你今晚去过书隐阁?”苏瑾心提到了嗓子眼,去与不去,都有证据。
“证据。”
“你的青莲玉坠,丢在了那里。而且有弟子说看见你下午去过。”
“是,我去过。书隐阁不仅藏有崇明宝物,更有崇明弟子身份信息,我只是为了确定我师父生辰,并没有盗取《剑录》。况且,我的玉坠早就不见了,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不等苏瑾开口,刘河就先入为主,说的‘慷慨激昂’:“如此一来,事情就简单多了,骆猗身为崇明弟子,和几年前的余霜一样,盗取崇明《剑录》,出逃时正巧被我戒清堂弟子发现,于是杀人灭口,移尸屋中,玉坠失踪也只是个借口,是也不是?”
“若是如此,我为何回来?”
骆猗质问,不想刘河自有辩驳:“还不是你内外勾结,送出《剑录》后,又想继续在崇明卧底,你若不见,必遭怀疑,所以你不得不回来。”
好精彩的一番论断,竟挑不出一点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