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季……”
“放心！没事的。”季玄冥站在白煜璟身边，伸手搂住白煜璟的肩膀。
白煜璟眼神又冷了几分，拿开季玄冥的手，往走廊那边走去。
季玄冥先是皱了皱眉，然后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张弘毅！”白煜璟坐在窗户前的栏杆上，对着电话另一边没好气的说道，“二萌受伤了……你带人去把瑞溯那边给我翻一翻，看看哪个王八羔子胆子这么大，动到老子头上来了！”
顾长亭是十七楼的团宠，吉祥物。
就连萧潇和洛珩两个比他小的娃都忍不住想宠着他。
更别说这几个年龄大的。
“长亭没事吧？”
“中了一刀……没太大的事。”
“行……头儿！你放心吧！敢伤长亭，我把他老窝给他端了！”刑侦大队特案组组长第一次胆子变大，先白煜璟一步挂了电话。
远处季玄冥靠着墙沿，也在打电话。
白煜璟跳下来，去了韩辰那里。
韩辰把冰袋递还给医生，慢慢的睁眼，然后第一时间看向白煜璟，“长亭呢？”
“那刀扎的不浅，还得再等半个小时，薛……”
白煜璟话还没说完，韩辰就已经跑出去了。
“小韩，药没拿……药！蠢货！”穿着白大褂的女子暴躁的一甩手，“就该让你瞎了才对！怎么比他妈妈还要毛毛躁躁？看来老韩的基因不强啊……”
白煜璟接过药，“多谢何姨。”
女子坐回自己的办公区，瞪着白煜璟，满脸不开心地拍了拍桌子，然后指向门口，“谢什么，赶紧滚！碍眼，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尤其是被老薛抬回来的那个！”
“那我走了，何姨消消气……”白煜璟赶忙拿着药走人，避免下一个挨骂的就是他。
如果江澄南和裴虎在这里，一定会悄悄的感叹：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队长，你也有今天！
韩辰对他被挂上毛毛躁躁的标签这一事浑然不知，急急忙忙的往治疗室走。
季玄冥还在原地，坐在治疗室外面的椅子上捣鼓自己衣服上的挂坠，听到声音后头也没抬，“老妈子，不要这么慌慌张张，人没事。”
“哼！今天！受伤的要是老白，我就不信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站着说话不腰疼！”
“胡说！我明明是坐着说话的。”
韩辰把季玄冥往旁边一推，坐到了原本属于季玄冥的座位上，“我不和你咬文嚼字……”
治疗室的门打开，里面出来两个医护人员，医疗车上的托盘里，一边是工具刀，一边是那把伤到顾长亭的刀。
韩辰向两人索要了那把刀，在空中比划了两下。
“要是过意不去，你也可以在自己身上戳两个孔，平衡一下心情。”
“滚！”韩辰白了季玄冥一眼，“站着说话……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季玄冥耸了耸肩，“走了！”
楼上，还是韩辰上次那间病房……
刑侦大队这群易受伤的娃们常用的病房：
顾长亭已经被送过去了，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薛医生聊天，“薛叔，您亲自动的手，还有什么不放心，我真的没事了……”
“你们这些兔崽子，从来都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和你爸当年一个样！天天光临我们这里。”
“薛叔这句话有点儿不对！这不是二萌第一次被送到这里吗？”白煜璟推开门，靠着门框，又开始耍嘴。
顾长亭露出一个呆萌的笑容，“煜璟哥说的对！”
“切！”薛医生翻了个正宗的白眼，踹了白煜璟一脚，走了出去，迎面撞上了跑进来的韩辰和慢悠悠的季玄冥，“慢点儿，摔死你！”
韩辰赶忙鞠了个躬，“谢谢薛叔。”
“谢你个大头鬼！真要谢我，就少受伤，让我清闲自在点儿，省的看见你们糟心。”
这句话惹得除了韩辰以外的三个人都笑了。
唯独韩辰，死命的盯着顾长亭。
季玄冥见状门都没进，直接伸手把白煜璟拉了出去。
“季玄冥你拉我……”白煜璟的话还没说完，里面的韩辰就咔哒一声关了门，“拉我拉的真是太及时了。”
隔绝了所有干扰因素的病房里，有一种奇怪的气氛。
顾长亭有些心虚的往后缩了缩，面前的韩辰还是动也不动的盯着他。
“辰哥……”
韩辰开始浑身颤抖，双手交叉，无助地绞动着。
亮晶晶的泪珠在他是眼睛里滚动，然后，大大的、圆圆的、一颗颗闪闪发亮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滚下来，滴在嘴角上、胸膛上、地上。
颤抖的手拭去脸上的泪水……
但是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擦都止不住。
无声……
且不说他的性格不会让他哭出声来，而且门外还有两只最会搞事情的崽伺机而动……
紧接着，拭去泪水的手紧紧地捂住了嘴……另一只则不停的去抓衣角。
“不是……辰哥你？”顾长亭第一次见这么奇怪的场面，整个人都慌了，急忙要翻身下床，“辰哥，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
“你别动！”韩辰双眼蓄泪，毫无威慑力的瞪了顾长亭一眼，“我过去。”
“辰哥……”顾长亭先是被按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然后又突然被韩辰抱住，不是搂的那种……
而是韩辰把头埋到了顾长亭没受伤的右肩。
被韩辰这么一弄，顾长亭开始变得有点儿迷迷糊糊，伸手抚了抚韩辰的背，“辰哥，你怎么突然这样？怎……”
“不要说话！”
好一会儿后。
顾长亭不死心，又打算开口，“那个…辰哥，唔……”
韩辰一只手抱着顾长亭，腾出一只手来捂住顾长亭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让我自闭一会儿，脸都丢光了……”
“不是……为什么要自闭？”
“我……”韩辰松开顾长亭，没好气的给他一个白眼，转身走到窗户处，“我也不知道……待我捋一捋我的思想……”
顾长亭一把拉住韩辰，“别别别！煜璟哥说，有什么想不通的一定要当时解决，过后再说的话，会……”
“这是两码事！”韩辰再次打断顾长亭，自顾自的走到落地窗前，慢悠悠的坐下，头埋在两只胳膊里，“你别和我说话……你还是让我自闭吧！”
病房里，一个要自闭，一个非得让开，气氛僵持到了一定的程度。
而病房外，两只伺机而动爱搞事的崽对里面的事并不上心，已经聊起了案情，以及……
如何弄死那个伤到顾长亭的王八羔子。
两个人坐在走廊休闲区的沙发上。
白煜璟半坐半躺，一只腿还搭在季玄冥的腿上。
季玄冥看了他一眼，然后动手把他的姿势摆正，“坐好！别闹！”
“没闹……”白煜璟不满的撅嘴，伸手拉了拉季玄冥的衣领，“小七，你说……这次伤二萌的人，和引导这次案子的人是不是同一波？”
“不是。”
“我也觉得……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伤到顾……长亭哥的人，他的最终目的不是长亭哥，看起来只是想借此引出点儿什么来。”季玄冥把白煜璟又开始不安分的两只手抓住，“而两次案子的引导人，他的作案手法……很明显在模仿当年的沈瞳，但学艺不精，有一处没有模仿到位。”
白煜璟的手指一点一点的，“你是说……热度？”
“对！沈瞳不是一个低调的人，他既然想做一件事，绝对会做的……一骑绝尘！你也知道，十二年前的事快要闹大的时候，沈瞳的档案全部被锁，除了个别内部人员，外界根本不知道国安沈家唯一的剩余者，捅出那么大的娄子……”
“而这次……反而是像有一个人知道沈瞳曾经干过这样的事，却不知道细节，模仿的有些劣质。”
季玄冥赞同的点了点头，“没错，而且，知道内情的人和真正的引导人，也应该不是同一人。”
白煜璟突然一拍大腿，“对！这个人不像沈瞳那样有沈家身份加持，沈瞳当年这样做的时候，其实已经让安城惶恐了一段时间，只不过被上面强势压了下去，而这个人，他不知道，他应该只以为他杀和自杀的条件和证据足够就符合了……”
季玄冥用手指点了点白煜璟眉心，“非常正确！”
白煜璟把季玄冥的手扒拉了下去，一脸愁容的看着季玄冥，“那你说……这个知道内情的人，可能是谁？当年……除了那张图片上的人，还会有谁？”
“我对沈瞳当年周围的其他人有些映像模糊，不过……”季玄冥自己戳着自己的眉心回忆，“应该不是机构的人，或许是沈瞳周围的人。”
白煜璟的眼皮微微耷拉下来，“我对他也不熟悉。”
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的人拍了拍与自己同样的白煜璟肩膀，“不熟悉的话，回去问问顾叔。”
“也行……”白煜璟轻轻的点头，和季玄冥一起走回到顾长亭的病房门口。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确定不出来，究竟谁去敲门。
门被从里面拉开，韩辰松手走回了床边，继续和顾长亭僵持。
“你们……怎么了？”
“辰哥骂我！”
“诶！长亭……你这算不算恶人先告状？”韩辰气哼哼的看了白煜璟一眼，“你管管他！”
“怎么了？”白煜璟在顾长亭的头上揉了一把，“和哥说，哥帮你做主。”
“我不想住院，我的工作还没忙完，我……”
状纸还没念完，白大县令就直接下定论，给了他一个准确的问斩日期：
“想得美！医院呆着吧你！”
这下好了，两个人统一战线了……
顾长亭又眼巴巴的看向季玄冥，或许……
季玄冥往白煜璟身后一藏，并没有理他的打算。
“哒哒哒！”门口有人敲了敲，叶鸢探了一个头进来，“爷，白队长，我可以进来吗？”
季玄冥回看向顾长亭，顾长亭呆呆的点了点头。
叶鸢走进来招了招手，然后一群穿着统一休闲装的人走了进来，在十分钟后撤了出去。
病房里吃的喝的玩的看的已经堆满了……
叶鸢接过一个很大的资料盒递给季玄冥，“爷，您要的资料，我可以走了吗？”
“嗯。”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为伤患送去了资源。
叶鸢卸了任务后往外走，脑子里该改编了一首诗。
还没开心三秒钟。
就又收到一个信息——彻查戴。
戴什么？谁？
叶鸢一脸懵逼的按下电梯键，“爷，您可真狠！”
狠人本人季玄冥收起手机，把东西递给白煜璟，“这是吴淞椿的基本资料……长……”
正打算告诉韩辰，让韩辰帮忙给顾长亭拿零食的季玄冥话还没说出去，就看到韩辰已经堆了一堆零食在顾长亭的面前，已经开吃了……
好吧！
不要他操心……
季玄冥转头盯着那个他需要操心的人，“小狐狸……写了什么？”
“呐！你看……”白煜璟把资料往两人中间拿了拿，“这个吴淞椿，有半辈子的就业单位，职业，经历全为空白，是查不出来，还是有人故意删了？”
“你觉得呢？还没有叶鸢查不出来的人。”
“那不就得了！”白煜璟对着季玄冥挑了挑眉，“空白的这段时间，足够一个人干什么？”
“不知道……”
“哎呀！这你反而不知道了？”白煜璟一脸哀怨的看着季玄冥，“三十多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他现在都六十多了……看不出来啊！”
“嗯。”
“你嗯什么？”白煜璟随意的坐在地上，拉了拉季玄冥的裤子。
季玄冥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蹲下，与白煜璟平视，“那个戴鹤筠你问过了吗？”
“还没呢！”白煜璟摆了摆手，扬起下巴，象征性的指了指顾长亭，“还不是这个兔崽子！差点儿没给我吓出心脏病来！”
顾长亭乖巧一笑，扔给白煜璟一包奶棒。
白煜璟不客气的撕开咬了一口，“谢了！”
“对了！小七……”
季玄冥抬头看向顾长亭，“怎么了？”
“上次你把天天借给了辰哥，这次……”
白煜璟突然大喊一声，“对诶！那只狮子！”
“天天怎么了？”季玄冥被白煜璟拉的摇来摇去。
“那只狮子认识沈瞳吗？”
“认识。”
“沈家人呢？”
“应该……”季玄冥略微思考了一下，“应该认识吧！”
“那不就得了！”白煜璟把手里的半截奶棒吃完，“他如果记事的话，让他来认人不就行了？”
还没等白煜璟得到季玄冥的回复，电话就又像招魂曲一样响了。
“怎么了？你……再说一遍！”
对面清清楚楚五个大字砸进他的脑子：
十七楼遇袭。
白煜璟觉得他可能真的要得心脏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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