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李寻欢15

林仙儿利索地穿衣起身，点起油灯，美丽的脸蛋上写着坚定，她将自己闺房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收进一个包袱了，然后提着包袱，敲开了老鸨的房门。

老鸨打开了房门，一瞧是林仙儿，脸上微微惊讶，她让林仙儿进门来。

老鸨看林仙儿这样子，不禁皱了皱眉头，问道:“仙儿，你这是……”

“妈妈，我要为自己赎身！”林仙儿解开包袱，露出里面的金银财宝，价值不菲，她言语坚持地说道:“妈妈，这些东西全部给你，应当可以与我的价值相当，而尚且有余了吧！”

“仙儿，你别傻了，李寻欢对你只是玩玩而已！他对自己的表妹都能那么狠心，更何况是你了！”

林仙儿可是一棵宝贝的摇钱树，老鸨可舍不得她走，但看看林仙儿带来的钱财又确实如她所说的一般，这的确是林仙儿全部的身家了！

“不！”

林仙儿解释道:“我不是为了李寻欢，我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个人，我爱他，我想去找他。”

“仙儿，你也不看看这楼里出去的姑娘，哪几个落得了好下场？有的还不是离开了最后又哭着跑回来了！”

老鸨这几句话倒是带上了些真情实意，老鸨她也曾经年轻过，也曾经被一个臭男人骗过，后来她就再也不相信男人可笑的感情了。

老鸨劝说道:“男人嘛，就是薄情的恩客，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仙儿，我以为你早就应该看清了的！”

“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相信他。妈妈，你只说一句，我能不能离开梅香楼便是。”

“仙儿，你这次当真是下了决心的?”

“对！”

“你……”老鸨还欲再言。

“妈妈，求求你就答应我吧！”林仙儿言语哀求着。

“好吧，我答应你……”

林仙儿在一个无月的暗夜里离开了梅香楼，走得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她挥一挥衣袖，亦不曾带走一片云彩。

林仙儿回头一顾，细致地望了望梅香楼的匾额，似乎要将它刻在心底，落成陈年的回忆。

或许很快这梅香楼又会有新的花魁了，然而这已与她无关……

又是一年绿萼梅花盛放的时节啊！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林仙儿赫然转身离去，前路遥遥兮，她不禁一个期盼的念头浮现在脑海里:也不知道能不能和阿飞一起看到明年的腊梅开放……

*

李园。

经过了一夜，冷香小筑的大火终于扑灭了，可如今这里也剩下了一片焦土和灰烬。

隐约有风吹过，凛冽而刺骨，带走了林诗音所有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气息……

李寻欢、龙啸云、代枝、李伯站在这里，只觉得身体发寒，因为他们面前摆放着的是林诗音的尸体！

李寻欢小心翼翼地上前掀开白布，他的手指都在不由地颤抖，白布之下，是表妹灰碳般的尸身，早已看不清本来面目。

他再也不看见表妹那比春风十里、桃花流水更美好的容颜了，自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在家等着他归来，再也不会有一个人桃腮含笑地望着他……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