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那么好,江西远去。
所以,所以她叫。
“艳栖。”
举止大方的艳栖,
居高临下的艳栖,
娇生惯养的艳栖,
养尊处优的艳栖,
久负盛名的艳栖,
敬老尊贤的艳栖,
喜欢乌鸦的艳栖,
兢兢业业的艳栖,
惊恐万状的艳栖,
她是艳栖啊……
田柾国“一二三四五六的七吗?”
一二三四五六七,她曾解囊相助为人欺。
一二三四五六七,她无光攀爬当自生吉。
她从人间地狱借光爬出,才发现这世间本就没有极乐世界,鹏程万里只能靠自己。那些难以启齿的过去,那连着骨头一起搅碎,和着血肉一起埋葬在九月十三的夜风里。
是江西。
艳栖“是乌鸦无处栖息的栖。”
绿草如茵,院里樱花如云,可她好像,好像就那么远去,就,再也不喜欢花了。
艳栖“说再见吧。”
就是和那个还心存希望,还心存金泰亨的江西,就对她说一声再见,送她随风不见,或许还在,但只余下艳栖,这具身体,破败不堪,支离破碎,让艳栖弥补吧。
那些江西破碎的,就让艳栖用心血来黏住,
粘牢,然后扔掉,再也不见。
田柾国“你好像,不开心。”
开心啊,为什么不开心?
对,开心要笑的,可为什么有时候,难过的时候笑起来看上去更开心?
所以她是在难过,还是在开心?
开心的,必须是开心的。
她终于可以不是江西了。
艳栖“我很开心。”
开心到可以泪不流,笑容满地,因为她的脸,
她的自尊,早已匍匐于地。
然后意料之外的,又情理之中的,眉目清逸,唇红齿白的少年徐徐伸手,那只宽厚的大掌就那么直白地搭在她的头上,缓缓且柔地揉了揉她细长乌黑的发。
另一只手修长而又指节分明的手指,就那么毫不嫌恶地抚她算不上细嫩的脸上,轻轻摩挲,温柔如风的话语,嗓音清冽润耳,他就这么开了口,撞了她的心脏。
田柾国“遇见你,我也开心。”
相遇是美好的,如果不是她就好了。她是曾经是江西的艳栖,她会带来厄运,送来不幸,遇上她,是最倒霉的情况。
田柾国,真倒霉啊。
不知道他闭上眼的时候有没有后悔,今天遇见了艳栖。
艳栖“开心就好。”
开心就好,真的,只要开心,就好。
她眼底好像有泪了,她垂眸看不清地面的阴影了,挣扎无望撕扯的心脏猛然的一个跳跃,她才明白,却原来,心动也会疼。
“小小姐,这是田小太子给您送的礼物。”
佣仆明明是笑着对她说的,眼底也是连成片的敬意,艳栖心底却愈发寒意,就好像,丢了自己。
她垂眸看去:一身漆黑羽毛的乌鸦,混淆黑白的眼珠,它瞪着她乌黑的眸定定看她。
那一刹,她好像与它呼吸相通。
它无法逃离此处,过去化为乌有,从此它将陪在她左右,画地为牢,它来守她的良辰。
他到底,
为什么要闯入她的世界?
田柾国“遇见你,我也开心。”
脑中尽是他的嗓音,蛊惑人心,她伸手接过,它很乖,跟江西一样乖。
乖的连挣扎反抗都不会,逆来顺受地看着她,没有骄傲,没有尊严地在她掌心俯首佯乖。
它也在渴求疼爱与怜悯吗?
乌鸦的渴求,跟江西一样微不足道又无可满足,她伸手徐徐抚摸它的漆黑羽毛,像惺惺相惜的日月。
神明不见也可扬帆,无人拯救便自渡沧海,岁月抵不上的,她舍命也要拿到。
所谓云天,无所忌惮,肆意人间。